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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166)+番外

李扶舟一点头,“世涛,好久不见。”

太史阑忽然觉得……乱,真乱!

太史阑好容易把气愤愤乱哄哄的那两人哄住,让到室内,她原本无限惊喜——看见景泰蓝心中大石落地,看见邰世涛更是意外之喜,然而此刻这般人凑在一起乱糟糟的景象,她都顾不得去问邰世涛近来如何,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顾不上问景泰蓝失踪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和邰世涛同行,只用欣喜地目光将两人看了又看,摸摸景泰蓝的脸,再拍拍邰世涛的肩。

邰世涛和景泰蓝发现自己要找的是一个人,瞬间也不吵架了,也顾不上和太史阑诉尽别来衷肠了,都忙着把目光的利箭,往容楚身上狠狠地投。

太史阑淡定地推开容楚,谢绝他的搀扶,先对那边紫藤花架下始终一言不发的李扶舟道:“先生你来了?一并进屋吧。”

李扶舟深深凝注她,点了点头。

太史阑进屋之时,无意中回身,正见李扶舟弯身,捡起先前容楚叼住又吐掉的那朵花。

侍女在他身边,轻轻道:“这花真美。”

“这是八月chūn。”李扶舟伫立廊前,将指间的花,抛入风中。

他似在风中出神,随即悠悠道:“这花又叫相思花,又叫……断肠糙。”

太史阑忽然心中一震。

侧身看他,他却不回首,廊下人独立,一个背影,诉尽萧索。

太史阑抿抿唇,转身进室,等她坐好,李扶舟也已经进来,神色如常。

“我这里寻了些好药,拿来给你补身子。”他将那瓷壶放在桌上。

太史阑眼角瞟着景泰蓝,注意到小子无伤无损,心微微放下,抬头看看李扶舟脸色,不禁一怔。

他脸色白到可怕,唇色也微微有些发青,很明显气血不调,重伤未愈。

“你看起来不妥。”她道,“这药你自己喝,我不过是外伤。”

“我没事。这个对你比较好。”李扶舟微笑,手指搁在还温热的壶上,太史阑注意到他只有贴着壶的手指微微泛着血色,其余都是雪一样白。

“你住在这里吧,别跑来跑去了,一个人在外,我不放心你的伤势。”她凝视着李扶舟的眼睛。

容楚在旁边托腮,微笑,一言不发,眼神却有点深——这女人,到现在还没对他说过一句“不放心”呢!

他要不要也在身上搞个伤口,好看看她的“不放心”?

“无妨。”李扶舟微笑,将壶推给她,“趁热喝了,原料不易得。”

太史阑“嗯”了一声,接过来就喝,容楚忽然一伸手,笑道:“你肩膀有伤不方便,我来喂你。”

他不由分说,接过那壶,手一伸,侍女赶紧递上碗,容楚看看那碗,皱皱眉,道:“你怎么没用手帕垫手,用手指抓着碗边,不脏?”

侍女脸红,连连请罪,容楚又道:“换碗,每次伺候她喝药,要记得先用热水三次冲洗,之后用gān净帕子垫着送上来……”

李扶舟则道:“别用银碗吃药,对药xing不好。”

容楚微笑,斜睨他,“扶舟,你是觉得她身边太安全了,什么都不需要提防是不?”

李扶舟不答,也不理他,另取一个瓷碗,和侍女索要热水冲洗。

容楚眉毛高高挑起,正要发作,那边忽然“砰。”一声。

两个唇枪舌剑的男人齐齐回头,就见太史阑已经重重放下瓷壶,抹抹嘴,说一声,“废话真多。”

她已经嘴对壶嘴喝完了……

邰世涛和景泰蓝小凳子上排排坐,鬼鬼祟祟看三人间暗cháo汹涌。

景泰蓝和麻麻失散又回归,满心欢喜要扑到麻麻怀里叙述别来经历的,不想麻麻也就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了他不要轻举妄动之后,就只顾着和李扶舟说话,景泰蓝不明白关系的亲疏有时候未必放在表面,小小的心里顿时充满委屈。嘟着嘴,小手指在腿上划啊划。

邰世涛却眯着眼睛,看看李扶舟,看看容楚,再看看太史阑,眼神里渐渐写满不满。

“喂。”他捣捣景泰蓝的肩膀,“他们一直这样缠着她吗?”

“是呀。”景泰蓝托着下巴,嘟囔,“……都和我抢麻麻。”

“我没想到夫子是这个身份……”邰世涛眼睛发直,喃喃自语,“当初在安州,他只是偶尔来指点一下我文武之艺,没想到……”

“都是坏人……”景泰蓝沉浸在愤恨的qíng绪里。

“不能这样……”邰世涛说。

“不能这样……”景泰蓝说。

“都不适合她……”邰世涛深思。

第158章 理想姐夫(3)

“我才是最好的……”景泰蓝握拳。

“我要阻止……”邰世涛皱眉。

“好呀好呀……”景泰蓝拍手。

“给她找个适合她的人……”邰世涛仔细思考,“不要高位者,高位者腥风血雨过惯,无人间真qíng;不要江湖巨霸,江湖上纷扰杀戮比朝廷尤甚;姐姐和国公先生相处,得多多少麻烦?不要,不要。不需要太优秀,不需要太有钱,不需要太聪明,只要人品正直、宽容厚道,全心爱姐姐就好……是了!”他兴奋地一击拳,“这才是我理想的姐夫!”随即又目光发直,叹一口气。

“好呀好呀……理想的……啊?”

太史阑才不知道就这么一刻,那两个“晚辈”已经自作主张,把她的“终身大事”给决定了。

她只是觉得,男人好烦,果然好烦,更烦的是,容楚在这次事件之后,对她态度已经有所不同,昭显出更多的占有和亲昵,而李扶舟,以往的若即若离也有了变化,似乎终于坚定了心意,又似乎想要挽回什么,在容楚表现出排斥时,已经不似以前一般,表示出沉默和退让。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提前去昭阳城授勋……

太史阑用神一般的速度解决了药,两个男人也没有了争的理由,李扶舟微笑告辞,太史阑没有再留,留下来再看他们唇枪舌剑吗?这对李扶舟养伤也不利吧。

容楚还赖着不走,邰世涛忽然笑眯眯地过来,充分表达了对国公的思念和孺慕之qíng,缠着他讨论兵法军事战局以及为人处事等等,问题很多,表qíng很认真,充分体现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的求学若渴的jīng神。

他唐僧一样碎碎念碎碎念,容楚终于怕打扰太史阑休息,拎着小子出去了。

他出去时,眼神恨恨,不知道在恨谁。

他一出去,景泰蓝就爬进太史阑怀里,蹭啊蹭的细说别来衷肠,尤其是亲手揍了几个人的丰功伟绩,那是一定要和麻麻好好说一说的。

太史阑被景泰蓝缠住,也想知道他的经历,是怎么和邰世涛混到一起的,母子俩头靠头唧唧哝哝。

莲池上华亭上,容楚和邰世涛一旦出了门,一个不再是吃醋的男人,另一个也不再是求学好奇的少年。

俩男人都神色微沉,眉目肃穆。

“世涛。”容楚负手凭风而立,衣袖飘举“我知道你怎么出上府大营的,不管如何,要先谢你仗义出手,若非是你发现西番密道,炸掉了那批支援的火药武器,又堵住了密道口,只怕那晚我们对西番的夜袭,不能有那番成果,我也未必来得及救太史阑。”

“她是我姐姐。”邰世涛扬起脸,少年眼神清透,浮沉淡淡傲气,“我也要在此,感谢国公不惧后果,借兵夺权,夜袭西番,救下姐姐。”

容楚转头看了他一眼,看那少年倔qiáng的神qíng,轻轻一笑。

“你们虽是半路姐弟,但有时候……还真像。”

邰世涛深深吸一口气,“我出上府的时候,曾和总帅说,有种she死我在马上,头向北严!现在我依旧要和国公您说,我姐姐我一生护佑,国公若真能一生不与姐姐为敌,邰世涛亦永不与国公为敌,但凡国公需要,必定全力供您驱策。但若您对姐姐造成任何伤害,邰世涛纵然势单力薄,身在天涯海角,也必,不死不休。”

少年每个字坚决而清亮,震得脚下水纹层层。

容楚轻笑了一声。

“说这么杀气腾腾gān嘛。”他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邰世涛一眼,“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许多事应该认真在表面,敷衍在心底;许多事则应该敷衍在表面,认真在心底。”

邰世涛默默咀嚼着这句话,半晌诚恳地道:“是,我太年轻,我怕我不能好好保护姐姐,反因为历练不够,早早葬身官场,因此,我愿国公,有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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