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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242)+番外

太史阑一个踉跄,扑入水中,身后响起铁门重重关上的声音,锁链在门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牢位于地下,进去就是水,没有任何gān地,水深过腰,彻骨的寒气bī来,太史阑觉得腰以下几乎立即麻了。

头顶上纪连城的脚步声重重远去,这个极其骄傲的人,果然不仅没有bī迫她,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了。

太史阑却觉得这事儿还没完,纪连城这样的人,如果动手杀她,才算完全没了心思。

他留下她,只怕并不是有多大兴趣,而是为了压过甚至折rǔ容楚吧?

太史阑唇角轻蔑地扯了扯——靠折腾对手的女人来寻求jīng神上的胜利感,难怪纪连城永远位于容楚之下。

水很深,这水果然奇寒彻骨,所以水牢里没有再设什么刑具,想象中的水蛇水老鼠也没有,这让她心qíng不错,虽然她不怕那些东西,终究是不喜欢的。

她慢慢抬起脚,蹬在一边石壁上,手指捏住了脚腕上的锁链。

锁链在她的指尖中慢慢变细,渐渐消失。

手上的锁链她却没动,头顶上还是有守卫的,很容易被发现。

毁灭锁链时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此刻停下来,她才发觉,好像……没刚才觉得那么冷了?而且耳朵上有灼热感。

她摸了摸耳垂,摸到一点圆润的东西,才想起来容楚戴在她耳朵上的那什么圣甲虫的尸体耳环。

她不照镜子不打扮,每天早起胡乱扎一把头发,从来没在意过这半边耳环,此刻才发觉,手感似乎有异,这东西好像小了些,还好像有生命一般,在她的耳垂上微微鼓动,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极其细微的鼓动,和身体里一波一波涌来的寒气相对应,寒气涌,鼓动就起,寒气退,鼓动就消。

这东西,容楚似乎说过,是用来调节她受伤的骨骼和经脉用的,而这山间带着寒气的水,伤人经脉和骨骼——这是对上了?

随即她便觉得,何止是对上了,简直是打架了!

寒气从脚底一层层往上涌,而一直没什么动静,只是在和缓地改善她的经脉和骨骼的那玩意,似乎被惊动或者激怒,她忽然觉得耳垂一痛,随即一股热力箭一般地从颈侧的经脉she下去,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热力闪电般穿过她五脏六腑,撞上那层层涌来的寒气,所经之处,内腑似乎被烧出了一道焦痕,火辣辣的疼痛。

太史阑这下有点紧张了——貌似武侠小说里这种qíng况都不是什么好事?以人体为战场,yīn阳相遇,冷热相激,互相拉锯,毁坏体质……

但此时她也没办法,武侠小说里这时候要么主人翁捡了个秘笈修炼了正好可以化解这状况,要么遇上个高人正好可以传功平白得一甲子两甲子功力啥的,可她现在下水去捞也顶多捞几个死人白骨,至于高人——头顶上狱卒像吗?

第230章 相救(2)

好在那种拉锯感觉也并不像武侠小说里说得那么夸张,她也就是那一热,一痛,随即所有的感觉,都被bī停在腰下,再随后,她开始感觉到寒气在慢慢后退,而寒流后退所经过的地方,有种很特别很奇异的感受,骨头似乎痒痒的,血液似乎麻麻的,血ròu似乎僵僵的,却又不是冻僵的感觉,倒有点像……有点像钢铁在熔炉里被慢慢淬炼,随后浇上冷水,然后宝剑终成的坚实感。

她忽然觉得,自己双腿一盘,或者就可以把人的腰骨勒碎。

她唇角勾了勾,觉得这想象有点离奇——难道这圣甲虫的血ròu,并没有如常规一般,宝物遇激,神功终成,而是给她打造了一双钛合金腿?

她摸摸自己似乎血ròu更加坚实的腰腿,忽然想起容楚那唯一弱点的小腰,瞬间露出一点不怀好意的微笑……

笑容未毕,随即一收,她眼神一冷。

她忽然听见了靠近的脚步声。

吊篮悠悠地吊了上去。

虽说是机械,但是上头还是有人看守的,已经有人发现不对劲,等在了崖边,手中刀光闪亮,似乎打算等人一上来就砍。

如果不是篮子里坐着司空昱,只怕这些人早就砍断了吊篮的绳子。

容楚对司空昱耳语几句。

司空昱站起身,一手从怀里摸出个烟花,一边仰头笑道:“各位,今日我可见识到了,这流云别院真是非同凡响,设计jīng妙,山重水复,这吊篮上崖更是神来之笔,只是康王殿下也太小气,藏着掖着不肯给本世子瞧瞧,难道怕本世子偷学不成?”

他笑声朗朗,手中烟花颤颤,上头人神qíng犹豫,实在不知他是敌是友,贸然下手似乎太莽撞,不下手却又不放心。

忽然上头有人咳嗽一声,随即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吊篮一停,悬在崖上,康王的脸从上头探了下来,笑道:“司空世子好大本事,本王正要着人去给你带路,不曾想你竟然自己走到了这里。”

“我就说你在这里。”司空昱展眉一笑,随即又抖抖自己破烂的衣服,道,“何必这么紧张?王爷你看我láng狈的,借个地方借件衣服都不成吗?我的手下们还在山下等我呢。”

康王眼神闪动,半信半疑地瞅着司空昱。

他当然知道司空昱和太史阑的那一段,可是即使是告诉他这些qíng况的乔雨润,也摸不准这位世子和太史阑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此刻司空昱出现在这里,固然是巧,不过他只带了一个随从,还想从流云山庄救了人顺利进出?

康王对自己的这个别院十分自信,所以此刻也在疑惑,难道这小子当真是打猎受伤,正巧路过?自己这么紧张,是不是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如果是别人,怀疑了也就怀疑了,杀人灭口便是,可是偏偏这个人,是不能杀人灭口的。

“王爷,今天既然凑巧到了你这里。”司空昱抖抖衣服,满不在乎地道,“你这地方又隐秘,咱们便把前些日子说的那件事儿,再谈一谈。”

康王眼神一亮,司空昱又不耐烦地拽绳子,大大咧咧地道,“怎么不动了?快拉我上去呀,我要换衣服!”

他这股自在坦然的劲儿,倒让康王微微放了心,又被他那句话引得心动,沉吟一下,终于挥挥手。

容楚一直垂头静默,看上去就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跟班。

吊篮终于吊了上去,两人脚踏实地时,都微微一笑。

吊篮上去是一个平台,正对着三个dòng,康王亲自带着他们从其中一个dòng穿过,那个dòng水汽幽幽,黑暗冰冷,容楚跟着司空昱跨进dòng时,忽然身后有劲风一响。

容楚好像没听见,微微垂头,脚下只略微加快一点,跟着司空昱的后脚跟进了dòng。

“咻”一声轻响,什么东西钉在了崖壁石fèng内,随即消失不见。

出手试探的人没发现什么,不再动手,这dòng也很短,走不了几步,一抬头,天光大亮。

从极暗忽然到了极亮之处,两人都不禁闭了闭眼睛,容楚闭目的同时,微微皱了皱眉。

他忽然想到太史阑,被擒来此,康王的人绝不会让她看到这里的各种布置,必然要蒙上她的眼睛,不知道在黑暗里走了很久,忽然脱下眼罩面对qiáng光的时候,她的眼睛会不会受伤?

这么一想,他心中冰冷的怒气更深几分,唇角的笑意,是冰凉的一弯。

出了石dòng,是一座连接两崖的石桥,容楚看似恭谨地低着头,跟着司空昱往前走,他的眼角,在地面慢慢扫过,随即发现石桥两侧,都有笔直的竖线。

一阵山风chuī来,他忽然“哎哟”一声,脚步一滑,滑出了几步,险些掉下石桥,幸亏司空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才没出事。

“你怎么回事!”司空昱呵斥。

“小的脚滑……”容楚呐呐解释,眼神在地面上扫过,随即压低嗓子极快地对司空昱道,“这里有机关,她滑下去过。”

司空昱惊得手一抖,险些把容楚给抖下去。

容楚嘴角一撇——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呢,太史阑在这里滑过,然后忽然停止,石桥边缘上还有半个沾着青苔的脚印,想必那脚印的主人,拎起了她。

这脚印的主人……如果没猜错的话,是纪连城吧。

容楚瞄了瞄那地上石板拼接导致的横线,隐在衣袖内的手指一弹,一抹寒光无声自他指尖she下,she入石fèng的连接处。

上头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太史阑警惕地抬起头。

水牢是个池子,上头隔着铁栅栏,一个人蹲了下来,将脸凑了上来,有点陌生,看衣服,应该是狱卒。

黑暗里那张脸模糊不清,唯有牙齿是雪白的,此刻一颗颗咧着,笑出森然的亮来。

“乔大人让小的代问您好。”他道。

随即他yīn冷地笑着,摊开手掌,手掌里一个打开的纸包,里面有一些灰黑的粉末,他手掌一翻,就要将粉末倒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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