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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55)+番外

这个平日里温和如chūn水如暖阳的男子,忽然bào戾如凛凛战神。

容楚不动,连眉梢都没掠动一丝,淡碧色的剑光倒映他的眸子,寒沉如水。

“五年前你因她对我拔剑相向,五年后依然如此。”他道,语气萧瑟,“原来你从来都在原地,未曾走开。”

空气沉默肃杀,良久,李扶舟绷紧的后背慢慢松弛,手一招,长剑轻吟,落回远处。淡碧色的剑气和他眉间的杀气几乎同时收敛,他微带歉意地躬身,一笑,“抱歉。”

容楚看着他再次无懈可击的笑容,眼底掠过一丝黯色,随即转了话题。

第52章 火爆大戏(5)

“朝中有什么动向?”

“没有,一切如常,太后说陛下最近偶感风寒,休养中不宜上朝,反正她垂帘已成习惯,前面御座上有没有人,也没什么人在意。只是三公已经觉得不对,章大司空三次投帖到咱们府中,我都推掉了。”李扶舟神态也恢复如常。

“我进二五营是秘密,二五营四周都已经被我的人严密看守,现在谁也出不去进不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宗政惠,也许很快就要有动作了。”

“你为什么……”

“我就想看宗政惠到底要做什么。”容楚笑意有点冷,“三个月前,我在景阳宫内,遇见一个小太监,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我再去景阳殿,这个人已经不见了。他说的几句话,当时我没在意,事后一回想,却觉得有深意。再加上这件事……宗政惠,她的心……可真野……”

“可是他流落在外,难免落入有心人的眼里。你也知道,朝廷很可能这两年就要对五越用兵,五越xing子桀骜,近年来和西番勾结,渐渐不听朝中号令,前不久更是斩了康王特使,现在以康王为首的一批主战派,日夜劝说太后对五越用兵,以天朝之威震慑之。这个时节,难保没有五越和西番的探子在我南齐境内潜伏,万一……”

“所以我亲自在这里。”容楚点了点太史阑住的那间房,“并且让你也赶了过来。”

“你我都在这里,自然不在乎什么。”李扶舟摇摇头,“但你我都在这里。却不护送他回京,本身就是杀头大罪,太后问起,如何解释?”

“那她就来问呀。”容楚笑,眼波流转,“她若第一时间来问,我自然会告诉她,我刚刚发现此事,正待奉驾回京。为安全计,须诸事齐备,小心潜行,所以略有耽搁,望太后娘娘恕罪。”

他语气轻飘飘,又笑,“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她不问,一直不问,光明正大的事,偏要做得鬼鬼祟祟,应该么?”

李扶舟不语,容楚随意拍拍李扶舟肩头,“嗯,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几日,咱们的太后娘娘,就应该派人来‘有国事相询国公’了,再猜一猜,来的人会是谁?咱们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乔大才女?”

说到后来,他的笑容微带戏谑,李扶舟咳嗽一声,转身倒茶,“在下愚钝,没有国公未卜先知之能。猜不出。”

“猜不出这个没关系。”容楚笑得温柔,指指他的心口,“只要不该猜的不去猜就好。”

李扶舟静静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他,“谁不该猜?”

“你知道。”

“她不用猜。”李扶舟注目淡青色的茶水,眼神平和,“她看似坚冷,其实内心空而孤独,她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关切和温暖。”

“你好像还真的挺了解她似的。”容楚又开始笑得意味不明,“奉劝你一句,既然明白你自己,就不要乱抛洒你的温柔,要知道女人都是丝绸软缎,你揉一揉熨一熨,她就服帖上你身,到时候你又不爱穿,想脱脱不掉,剪了太残忍,难道要我替你捡?”

“不劳国公费心。”李扶舟轻轻道,“脱掉的衣服,总比推出去的盾牌要好。”

容楚不说话了,眼神如暮色,一层层黑而沉,李扶舟还是那模样,温和,gān净,朴素亲切,眼睛如一泓秋水。

很漂亮的两双眼睛,很漂亮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也各有风姿十分和谐,可是空气瞬间就开始噼里啪啦。

就在空气里隐藏的电光饱和,即将由容楚炸开的那一瞬间,蓦然一声巨响,从太史阑屋内传来!

“太史阑!”

“嗖”一声,银白和淡蓝两条人影,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时间回到李扶舟拔剑对容楚那一刻,那时辰,太史阑已经睡下。

她睡下的时候,回想的是刚才看的“预知”一章的解说,虽然这不是她具备的超能力,但其中对预知能的一些描述,她却觉得熟悉。

一些内心特别宁静澄净的人,jīng神因而特别敏感,或者因为遗传血脉的原因,天生拥有动物般的预知本能,经过适当的内修培养,可以将这种“第六感”加倍提升,直至形成预知能力。

这种本能,太史阑一直都有,所以她想试试。

她闭上眼睛,开始默默修炼那种内气法门,汇合天地之气,贯通六脉之灵,无我无物,万物澄明。

这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要看人的一种法门,有的人很快可以进入那种难以描述的“无我”境地,有人却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走入那一境。

一般来说,这种修炼,孩童比成年人qiáng,心思憨拙专一者比灵活圆融者qiáng。和智商不成正比,和心境的坚实程度成正比。

少受世事污浊的孩童,和不懂事实污浊的成人,都是合适的载体。太史阑虽然不是前两种,却拥有极致的坚决和冷静,她没花多少时间,就开始觉得四周的空气仿佛渐渐趋向rǔ白,然后透明,化为一丝丝的纤维,在身周浮游,那些细到只能感知而无法目视的“纤维”,贯通着她全身的毛孔和外界的大地天空,周围每一点细致的变化,都会惊动这样的“纤维”体,然后弹动反she,如拨琴一般拨动她的感知触须。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四周像成为巨大的三维模型,细节可辩。太史阑隐约觉得,如果她能再jīng进,或许这种感觉辐she的范围,就会越来越大。

不知道有没有包涵天地空间的那一日?而那种境界,是不是就是传说中“远隔千里如在目前”的真正的“天眼神通”?

心中一有了杂念,那种缓缓弹动延伸的纤维就停止了延伸,随即太史阑忽然觉得,哪里颤了一颤。

意念如闪电,比人体能做到的一切极致速度都快——

危险将来,就在窗外!

太史阑忽然一蹦而起,蹦起的那一刻,一把抄住景泰蓝的被窝卷儿,翻身往chuáng下一滚!

“噗”一声轻响,轻到也就比竹笋拔节稍微响一些,一点银光,自窗fèngshe进,快到无可形容,几乎太史阑的眼睛刚刚感觉到银光,下一瞬,一样东西已经落在她的帐顶,又是微微一震,“噗”一声,一团气体迅速弥漫开来。

这东西来得又快又轻,连窗纸的炸裂声都没有引起,太史阑捂鼻探头一看,窗纸竟然不知何时裂了一条fèng,那银光正是从裂fèng中she进来。

那团淡灰色气体弥漫,渐渐接触到墙壁,随即墙上,似也有淡绿色的气体,无声浮游而起,挡在了灰色气体之前,不过夜色昏暗,没有人看到。

又是“砰”一声,两条人影双双抢了进来,夜光下身姿窈窕,是负责伺候保护她们的银芽和玉芽,两人就睡在隔壁。

银芽一进门就拔出了剑,玉芽儿则在低呼,“姑娘!太史姑娘!”一边急急冲上前。

太史阑用被子裹住景泰蓝,捂住鼻子从chuáng下慢慢爬出,嗡声嗡气地道:“这雾气有毒……”

玉芽儿一惊,她已经冲了进来,忽然低呼一声,向后一倒。

跟在她身后的银芽儿赶紧伸手扶住她,惊道:“你也中毒了?”

话声戛然而止,她眼睛忽然慢慢瞪大,月光从破了的窗纸洒进来,照见她一脸骇然的青白。

她慢慢地倒下去,小腹血如泉涌,而刚刚“倒下”的玉芽儿一弹身站了起来,借势向前一冲,手中白光一闪,一道软绸,已经裹住了太史阑怀中的被窝卷儿。

“来吧!”玉芽儿低笑,“我的小乖乖……”伸手一拉,被窝卷便到了她怀中,玉芽儿再不停留,窜身而起。

此时四面八方衣袂声响,飒飒bī近此处,容楚的护卫果然不同凡响,只是这一声踩到木头般的低响,玉芽儿杀银芽夺景泰蓝这么瞬间的工夫,已经人人警觉,狂扑而来。

而夜色里,容楚和李扶舟已经掠来,容楚银白的长衣在空中掠过,如星河流动,一霎千里;而蓝色人影看似不紧不慢,却一直相随左右,掠起时的姿态,让人想起深海之中,浮游不散的坚韧海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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