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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605)+番外

“别!”少年声音颤抖,“你这样冲不出去,别管我,走,走……”

邰世涛充耳不闻,一脚踢开屋门,对面,锦衣人笑吟吟抬起头来。

他身边站着那个“孩子”,已经恢复了本来容颜,个子还是那么矮小,一张脸却皱纹纵横,哪里是个孩子?明明是个侏儒!

夜色黑浓,远处坟场有荧荧的鬼火飘来。

门槛上对视只是一霎,随即邰世涛狂奔而出,经过厨房时看见车夫单手捂胸,死在地下。

他向外冲,锦衣人却并不急躁,负手在门口看着,唇角笑意薄凉。他腰间隐约有武器的轮廓,此时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击杀太史阑。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这么做,太史阑这样的人太难得了,他愿意多和她斗一斗。

邰世涛单手抱一个,身上还背一个,虽然步子不慢,但很明没有平时速度,那少年抱住他肩泪流满面,“丢下我啊……这样会拖累你的……”邰世涛嫌他聒噪,低声道:“闭嘴!”三步两步已经冲到了院子正中,经过那堆泥土,忽然一脚踢散土堆,一刀便刺了进去!

一声bào吼,土堆黑泥四溅,四溅的黑泥之中,立起一个浑身黑黝黝的壮汉,身躯八尺有余,胸膛如两扇门板,高伟雄壮。

这院子里高达丈许的土堆,竟然是一个人披了泥土埋在那里!

“铿。”一声,刀尖准确地撞上ròu,竟然发出金石相击的声音,有血流出,却不多,邰世涛那一柄百炼jīng钢的刀刃,竟然只伤了对方油皮!

那大汉怒吼着,伸出蒲扇般的手当头向邰世涛的天灵抓下。

然而太史阑的人间刺,已经在那里等着,邰世涛刚刚戳破对方肌肤,太史阑的刺尖就刺了出去。

黑暗里金光一闪,人间刺,回魂!

“嗤”一声,刺尖刺入血ròu,随即太史阑拔出人间刺,邰世涛抬腿就跑!

身后一声大吼,回魂的令人发狂的逆作用生效,那大汉一脚蹬翻了土堆和土堆后厨房的墙,哗啦啦的砖石竟然是冲着锦衣人主仆去的。

锦衣人这才露出惊异之色,没想到自己最后一着拦人的杀手锏,忽然倒戈。

这太史阑,到底有多少诡奇手段?而那少年,又是怎么发现土堆里的猫腻的?黑暗中那一堆黑泥土,他居然能注意到?

这对姐弟当真不凡。

锦衣人眉头微微一皱,他使用缩骨功维持长期的变形,对内力耗损极大,原本他不准备出手的。土堆里的人,就是为了万一qíng况下截断他们的后路。

“虎奴!”他冷冷道,“站住!回头追他们!”

然而平日里忠心耿耿的虎奴,听而不闻,一掌劈裂了厨房的墙,赤手抓起灶膛里刚刚开始燃烧的柴禾,就对锦衣人砸去。而此时砰一声大门被撞开,马车声响,邰世涛已经顺利带人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去追!”锦衣人终于动了怒气,那侏儒拔身而起,身子一闪已经越过虎奴头顶,虎奴嗷嗷地叫着,抬手将手中柴棒狠狠砸了出去。

侏儒身子一闪,眼看就要避过那棒子,邰世涛忽然回头,狠狠撒出一把瓜子。

侏儒当然认得这是他家主子的毒瓜子,一惊之下连忙闪避,却忘记了身后的棒子,嗵一声,那柴禾棒子砸中那侏儒肩膀,发出一声清晰的骨裂之声,啪一下棒子和瓜子都裂开,一些淡淡的烟灰散了出来。

侏儒晃了一晃,倒下。

砸倒他的不是棒子,而是棒子瓜子中还含着的毒。

“蠢货。”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锦衣人眉间似罩霜色微冷,他也没想到。已经全盘掌握的局势忽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数。

门外马蹄声急骤,马车狂奔而去,锦衣人唇角笑意微敛,身影一闪,终于亲自追了出去。

身后虎奴狂喊着也追了上来,他神智迷糊,把锦衣人当成敌人,不住抓起石头砖块投掷,锦衣人身形飘忽,一一躲过,速度不减,只是难免心中恼怒……制人手段不成,反而被人用同样手段制了自己。

出了村子,锦衣人一声呼哨,一匹马穿过坟地奔来,黑暗中雪白的鬃毛飘扬。

锦衣人上马,那虎奴犹自追着,锦衣人也不理会,一抖缰绳,直奔马车离去的方向而去。

最后一场追逐开始了。

马车在狂猛地奔驰,邰世涛亲自驱赶着马车,也不管道路在何处,只图迅速离开,最近的道路只能横穿坟场,马车经过坟场边缘时,邰世涛清晰地看见有两具尸首被扔在糙丛里,看那血迹新鲜程度,想必就是刚才那屋子的真正主人。

邰世涛想起自己第一次敲门时,屋子里没人来开门,想必锦衣人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看见他们去敲谁的门,就提前一步从后门潜入,杀掉那家人,再自己伪装了来开门,侏儒比较好改装,又能麻痹人的警惕心,所以侏儒先扮成孩子来开门,锦衣人的改装费点事,来不及,就稍迟一些出场……真是无比缜密的计划,更难得的是,这计划还是在仓促之间完成的。

锦衣人的心狠手辣和可怕头脑,让见惯上位者智慧的邰世涛都心头发麻,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个时候,姐姐的运气当真不好。

他咬牙,这些念头不过在脑中一闪而过,随即马车越过那些尸首,那些碗口大的马蹄,不知道踏散了多少土堆,又踢飞了多少碎骨。

眼看那些低矮失修的坟茔在车轮下塌陷,邰世涛也不禁头皮发麻,他素来行事中规中矩,行驱马踏坟之事终究有些不安,身后太史阑声音忽然冷冷传来,“今日我踏诸位尸骨,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异日护佑诸位子孙!若你等泉下有灵,不妨再助我一二。多谢!”

第570章 大帅回归(2)

邰世涛听着这般狂妄又近乎无耻的言语,只觉得心中一热,又有些想笑,紧张不安的心qíng瞬间散去,手臂一抖,马车已经轰隆隆踏过坟场。

忽听身后一声马嘶,声音清越若龙吟,在军中熟知马匹的邰世涛心中一惊……这等鸣声,多半好马!

他百忙之中扭头一看,便见一匹白马,自月光尽头奔来,雪白的鬃毛旗帜般飘扬在风里,韵律优美却速度如电,初见时还是隐约一小点,眨眼间身躯已经遮蔽身后月色,黑暗从这匹马身后剥落,马上人却还溶在夜色里,一身黑色的披风卷在肩头,只一双眸子,遥遥、冷冷、而又空空地看过来。

邰世涛心中一震,顿时明白凭对方这马的速度,马车必定很快会被追上。而那智慧绝伦手段百出的东堂亲王,这回被bī亲自追来,再不会给他们任何逃脱的机会。

但知道归知道,束手就缚却也是不能的。他再次挥鞭,“啪!”

坟场那边,锦衣人一双远山云烟般冷冷又迷离的眸子,遥遥看过来,眼看马车仓皇而去,唇角又是浅浅一扯。

随即他也策马,毫不顾忌踏坟而过。

白马扬蹄,闪电般自黑huáng土坟间穿梭,忽然一声长嘶,声音凄厉。

锦衣人一惊,一低头,便看见旁边一个被踏碎的坟堆里,一根断骨支了出来,白马踏过时,被断骨戳伤了蹄子。

眼看那血流了一地,马已经不能再跑,锦衣人眉头终于皱起……今日当真不顺!难道老天也在帮太史阑?

无可奈何,他只能下马,身后发疯的虎奴已经追了上来,锦衣人叹一声气,只得先回身和添乱的奴仆周旋。

月光冷冷,照着坟前残破的断碑。

马车一路狂奔,很快就过了夹山道,果然没有遭遇埋伏。邰世涛心中暗暗叹气。心想自己几人当初还是推断错误,原以为东堂人一定不会放弃夹山道这样最好埋伏的天险,所以在前面那个小村放松了注意力,想来东堂人就是把握住了他们这个心理,反其道而行之。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心理博弈的高手。

夹山道一过,他的心便放下一半,因为过了夹山道就是援海大营的巡区,在这里随时可能碰上援海营和苍阑军的巡逻队伍。

只是这里还是偏了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遇上巡逻小队,另外,最近的港口在十里外,太史阑和锦衣人的约定,是以踏上任何一艘南齐战船甲板为限。

邰世涛算着,就算遇不上巡逻小队,马车行走十里也不过一个时辰。曙光在望,不禁心qíng微微松快。

他想着姐姐可以上船,终于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和休养,省得她和几个大男人在一起,什么都不方便,甚至连水都不敢多喝,不禁又酸楚又喜悦。

正想着,他忽然听见“咔”一声微响,随即整辆马车向左一歪。

邰世涛一惊,心知不好,急忙松绳掠入车厢内,太史阑已经一手拉住了那少年,身子向外支起,方便邰世涛一手抄住。邰世涛急急将她抱起,一手拽着那少年,靴底一蹬冲车而出,车厢下轮子骨碌碌飞出去,车厢在他身后崩裂,邰世涛掠到马背上,正要砍断系住马身的绳子,蓦然那崩裂的车轮底部飞出一段木条,砸在马腿上,耳听得咔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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