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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119)+番外

宁澄劝说过他几次,要他赶紧奔赴闽南,拖一天危险加重一分,他也听,也赞同,但是还是一天天的留了下来。

宁澄在他不远处的凉亭里睡觉,翻来覆去的发出一些动静,很有些不满的样子,宁弈不理他,练了一阵,淡淡道:“我要入定,除了她的事和危及安全的事,其他事一律别吵我。”

宁澄“哦”了一声,知道他的内功一旦入定便浑然忘我,小心的从亭中坐起,将四面的防护安排得更紧密些。

他坐在主子对面,看他最近有些憔悴的眉宇,神色间慢慢浮上不忿之色,恨恨坐在那里,将腮帮子扭得左鼓一块右鼓一块。

然后他捡起一块土坷垃,双指拼命的戳啊戳,戳得土屑纷飞,喃喃骂:“女人!女人!”

他对着假想敌戳得痛快,反正殿下现在也不知道。

前面忽然有响动,有人在低声说话,他皱眉转过回廊,却见一顶小轿停在门口。

一个似乎是燕家的青年,低声下气的和拦门的护卫说话,宁澄走过去,听了几句,皱皱眉,下意识的要赶走,突然又停住。

随即他过去,道:“是来伺候殿下的么?”

燕怀远并不认识不常露面的他,却看得出此人在楚王身边的地位,连忙应是,上前一步,凑在他耳边笑道:“舍妹倾慕殿下风采,愿意自荐枕席,这是燕家的福祉……”

宁澄眉宇间闪过一丝厌色,慢慢将他推开,道:“离远点,你口臭。”

燕怀远脸色瞬间发青,随即涨得通红,宁澄看也不看他一眼,手一挥道:“搜。”

“大人不可——”燕怀远慌忙来拦,不敢再将嘴对着他,偏着个脑袋恳求,“这是舍妹,我燕家的大小姐!”

“我不知道你什么燕家的大小姐二小姐。”宁澄平平淡淡的道,“我只知道这是你们送来的侍寝女人,这不是什么青楼楚馆,这是皇子殿下寝居,容不得任何人想进就进,你们要受不得皇家规矩,那就回去。”

“哥哥,让他搜!”轿子里传来燕怀莹忍着哭音的声音,带几分毅然的悲怆,“进了这门,我就不是燕家小姐了!”

进了这门,忍了这rǔ,丢了那燕家小姐,还有更好将来!

燕怀远听懂了这意思,他也不过虚拦而已,立即松开手,护卫掀开轿帘,将轿子连同燕怀莹上上下下都搜了个gān净,对宁澄点点头。

宁澄望望前院方向,眼底闪过兴奋和快意的光,挥了挥手。

小轿悄无声息的抬了进去。

燕怀远诺诺退下,遥望着被矮矮镂空花墙围着的静心轩,眼底闪过得意的光。

他从另一条道匆匆离开,没有发觉前方花树后有两条人影站着。

凤知微默默负手站在那里,只觉得空dàngdàng的胃被酒液烧得难受,燕家会有举动,会在宁弈这里下工夫在她意料之中,但是这样送人还是在她意料之外,实在没想到燕家竟然不知羞到这地步,连嫡出大小姐都能这样送了出去。

更意外的是,宁弈收了。

自从半途遇险,宁弈和她身边的保卫已经上升到铁桶般的地步,宁弈一般不会这么早睡,刚才燕家送大小姐来他应该知道,若无他首肯,燕怀莹也断不可能进入院子一步。

凤知微在花树后的暗影里笑了笑。

楚王风流满帝京,认识他这么久,除了jì院遇见那次,其余时候她还真的不曾感受过楚王“风流”,不过今晚,总算是找到感觉了。

也是,人家已经憋得够久了,从出京到现在,三十一天另十八个时辰没女人了,想想实在不人道。

凤知微手抚着沾满夜露的花树,触手cháo湿冰凉,像此刻她不住翻涌的胃,她突然便失去了回院子睡觉的兴趣,转身道:“顾兄,我们散散步吧。”

顾南衣望着她,隔着面纱也可以看见他眼睛晨星般熠熠发亮,“你累了,你要睡觉。”

凤知微抬起长睫瞅着他,半晌一笑,慢慢道:“是呀,我累了,我想睡觉,可是今晚院子里有客,我还是让一让,明天另找个院子睡觉吧。”

顾南衣却不肯走,他将凤知微的意思理解为chuáng被人占了,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忍痛道:“那你和我睡。”

“……”

已经转过身的凤知微一个踉跄,赶紧扶住了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顾南衣晶亮的眸子,想了半天只好提醒他:“你最讨厌和人一起睡的。”

顾少爷摸出一个胡桃慢慢吃着,用很平淡的语气表达很巨大的牺牲,“我是你的人,可以睡。”

“……”

凤知微又是一栽,花树被她撞得花朵纷纷yù落,顾少爷拂去她头上碎花,牵了她衣袖,道:“走,睡觉。”

……

好吧少爷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保护我的人你可以牺牲一下把chuáng让给我睡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jīng简字数这么言简意赅这样子说话会死人的。

“我今晚不想睡觉。”凤知微抱住树,坚守阵地,“真的不想睡。”

顾少爷却很坚持,“你不舒服,去睡。”

凤知微知道顾少爷的执拗xing子,一件事一旦坚持起来那是很可怕的,看他吃胡桃就知道了,她万分恐惧顾少爷说得不耐烦了一把将她打昏了带去睡就麻烦了,突觉肚子一阵咕咕乱响,随即有些绞痛,赶紧道:“等下就睡,现在我肚子不好,要上茅厕。”

顾少爷松开手,凤知微左顾右盼,看见侧前方不远处有座公用的茅厕,赶紧甩脱顾南衣奔了过去。

她奔进茅厕,这才觉得肚子还真是痛得厉害,敢qíng不适应南海海鲜的肠胃,今晚彻底造反了,她蹲在那里,起不了身,忽听见远远的宁澄的声音,似乎在安排着人。

她怔了怔,这才注意到,这座jīng致的茅厕是紧靠着静心轩的,燕家财力雄厚,不怕靡费,为方便人游园,茅厕都建了好多个,还建得比人家屋子还讲究,而这座憩园的全部建筑,讲究细致jīng美,所有院墙都是镂空花墙,装饰意味大于遮挡意味,于是这座几乎无人来用的茅厕就靠着静心轩最后一进她的房间,斜过去就是宁弈房间的后窗。

这个位置可不太好,她叹口气,有心要起身离开,可是肚子造反,只好继续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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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弈此时已经结束了入定,从清冷的月色下起身,听见宁澄的脚步声,从自己房间出来。

他并没有多想什么,随口问:“什么时辰了。”

“三更。”宁澄答。

宁弈觉得这小子语气有那么点古怪,但还是没有多想,又问,“前方席散了没?”

“那个魏还没回来,”宁澄悻悻道,“快点回来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

“啊没有。”宁澄道,“主子您该歇了,那个魏马上也该回来了。”

宁弈默然不语,心想那女人真是贪杯,道:“去准备点醒酒茶,再准备点心。”

“我记得一个时辰前您刚吃过点心。”宁澄一向很喜欢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又饿了,不成?”宁弈淡淡瞟过去,宁澄闭嘴走开,一边走一边咕哝,“看不见了瞪人眼神还这么凶。”

宁弈听得清楚,于无人的暗影里,无奈的笑了笑。

别人都说他惯这个护卫惯得莫名其妙,猴子jīng似的纵得无法无天,和他平日作风不符,只有他才知道,有宁澄在,那些沉重而晦暗的霾云里,才有一丝值得人心qíng舒慡的亮色。

“要松瓤苏和薄荷糕,不要油腻腻的鹅油卷!”他突然想起来,又关照了宁澄一句。

“知道了!”宁澄回答得有点没好气,竖起一根指头,叽咕,“不就是她不喜欢鹅油卷么!”

走过回廊,回到房间,宁弈刚推开门,便停住了脚步。

随即他笑了笑。

他的笑意沉在房门前一半月影一半黑暗里,宁静而优雅,斜飞的眉扬起一个流畅的弧度,看起来带几分小小的快乐,月光斜斜she过来,那笑容在月色里清而亮的绽放。

他的手扶在门边,没有立即推开,闲闲倚着门,突然想好好品味此刻淡而神秘、唯有自己才知的欣喜。

……这女人,还有这份小心思,明明结束了,却从后窗溜进来。

想起晚宴临走前他半开玩笑说约她到自己房里来,她答应的语气一听就很假,他知道她不会来,也不过笑笑而已。

不想她居然真来了,是喝了酒有点醉,所以才肯收了平日距离和矜持吗?

他突然心qíng便很好。

他轻轻的走过去,隐约间嗅见洗浴过的人才会散发的清慡香气,和香炉里沉香袅袅jiāo织在一起,空气里有种暧昧而旖旎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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