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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172)+番外

牡丹花儿又怔了一阵子,良久苦笑道:“那也要杀得掉。”

“你倒坦率。”凤知微放下碗,笑道,“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我听见那句话第一反应确实是这个。”牡丹花老老实实承认,“达玛的预言,真的是很准的,最起码在我身上从来都很灵验,我以前也不信这些,但是老家伙让我不得不信。”

凤知微笑而不语。

“不过回头再一想,又觉得那个预言也未必是我们感觉的那个意思。”牡丹花儿嘻嘻一笑,“你是浑身带毒,女人不毒男人欺负,毒又不是错,你带着血火而来,大越和天盛战事未毕,因尔吉被出卖死了那许多无辜战士,这场债迟早要和大越讨,战争确实必不可免,却未必算是你的原因,至于说你是札答阑的劫数……爱qíng也是劫数。”

凤知微笑一笑,心想大大咧咧的牡丹花,其实通透得很啊。

“以上这堆其实还是废话。”牡丹花儿神qíng猥琐,“关键问题是,我知道我杀不了你,倒不如老老实实和你jiāo好,有些人不能做敌人,做朋友会更有好处,知微,我的便宜媳妇儿,我把札答阑jiāo给你,”她向后一靠,眯起眼睛,“你是要毒死他也好,劫数死他也好,一切都看札答阑的运气。”

“我觉得大妃才是这糙原最聪明的人。”凤知微由衷赞赏了她一句。

牡丹花儿眯着眼笑,一副我也觉得是这样的神qíng。

“夜了。”凤知微喝着苏油茶,笑得如这夜色迷离,“希望所有人都能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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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所有人都能安睡,当然那是客气话。有些人凤知微绝对不打算给他安睡。

三更过后,她迈出门去,带着宗宸顾南衣和华琼。

布达拉第二宫的守卫目前分三部分,一部分是原王庭护卫,一部分是她的送嫁护卫,还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人,属于顾南衣的隐形势力。

傍晚的时候,牡丹花儿将王庭守卫调换了下,达玛活佛所住的前殿院子原来有一部分是她的护卫,现在都被换成王庭守卫,凤知微知道牡丹花儿那点小心思——她是害怕凤母láng一怒之下对达玛老骨头下手呢。

真是小看她凤知微了,杀人,未必需要用刀。

刚走过后殿和前殿的宫门,忽有一群人过来,却是刘牡丹带着一队女奴,看见她,笑得眉眼花花,道:“晚上憋闷着的,出来散步,微微心肝你要去哪里?”

“晚上憋闷着的,到达玛活佛那里散步。”凤知微直言相告。

牡丹花挽起她的胳膊,格格一笑道:“那正好,我们一起,我让老家伙给我算算察木图的命。”

“好。”凤知微并不拒绝,笑吟吟和她同行。

快要到达玛活佛院子的时候,华琼突然“哎哟”一声。

众人急忙回头,华琼捧着肚子,扶住廊柱,低低道:“……没事,有点不舒服……”

宗宸过来给她把了把脉,道:“华姑娘快临产的人了,小心动了胎气,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凤知微立即过去扶住她,道:“我扶你回去。”

“别。”华琼推开她,“你还是去找活佛给你算算,我嘛……”

她一把抓住刘牡丹,伏在她肩上,道:“还是麻烦一下大妃算了。”

刘牡丹怔了怔,眼睛对凤知微瞟了瞟,笑道:“好……好……我送你过去,你没事儿我再走。”

“我也快生了……”华琼伏在刘牡丹肩上,和她咬耳朵,“有些话儿不好和她姑娘家说,也不想和男子说,倒是想问问你,也就你合适了……”

这么一说刘牡丹更加无法拒绝,赶紧招呼着女奴将华琼扶走。

凤知微看着华琼慢吞吞挪回去的背影,笑了笑。

这下可没人再挡着了。

她带着两个人长驱直入,在达玛活佛院子门口大大方方求见,有侍候的小喇嘛出来接着,虽然有点不安,但是她是大妃,又只带了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过来,想拒绝也没理由,只得将她请了进去。

清漆长廊落足无声,廊檐下桐油灯光线昏暗,厚厚五彩地毡上gān瘪得孩子似的老人,还是端着个千里眼窥视着来人。

一尊包金铜佛像在他身后,含一抹神秘微笑,沉默注视着神qíng雍容步入的女子。

凤知微大开着门,屋子里一切清晰可见,宗宸和顾南衣立在门口,院子里侍候的小喇嘛们,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你来做什么?”老喇嘛厚厚的眼皮搭下来,眼睛看着地面。

“来看看我们的达玛阿拉。”凤知微远远的坐下来,言辞亲切,语气听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下一句更是让达玛一震,“看看他,怎么还不死呢?”

“想我死……”达玛沉默了一阵,沙哑的笑起来,“你这头心怀叵测的母láng,你能在这糙原上,咬着云端上的神么?”

“几十年族人顶礼膜拜香火供奉,还真的熏得你昏了头把自己当成神。”凤知微浅笑着拨亮桌上的油灯,油灯的光芒在她眼下照出睫毛暗影,“依我看,你还不如你身后那座实心的,永远不会乱说话。”

“没有乱说话。”达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哑声道,“这是持戒弟子的最大罪,不敢犯。”

“就算你所预言的每个字是真的。”凤知微倾身向前,盯着他的眼睛,“你敢说你是出于公心进行的卜算?你敢说你一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达玛,持戒弟子,任何时候都必须秉持公心,你敢说在这件事上,你所有的话,所有的举动,都没有任何可以挑剔,问心无愧处?”

达玛一动不动,苍老的皱纹层层叠在一起,像一团烂毯子缩在油灯的yīn影中。

昏暗沉凝的气氛里,似有什么东西,沉重的压下来,老喇嘛眉宇间,露出了一点疲倦的神色。

“克烈对你说了什么?”凤知微向后一仰,靠在巨大的靠枕上,神qíng悠然。

“他只是将最近发生的事告诉我而已。”达玛摇头,“并不是你猜想的,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就算说了什么,卜卦的结果天意注定,不是谁可以摆布。”

“你卜卦的时候,他就在你身边吧?”凤知微露出一丝冷笑,“达玛,你好好想清楚。”

老喇嘛震了震,浑浊的眼睛一阵翻动,回忆着卜卦时的一幕,原本的深信不疑渐渐露出了一丝迷惑,半晌却摇摇头,“他离得很远。”

“离得远就做不成手脚?”凤知微跟进一步。

老喇嘛又陷入一轮沉思,他的神qíng越发有些迷茫,苍老的大脑似乎今晚转动得特别迟钝些,他拼命的回忆不久前克烈到呼音庙的那一幕,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记不清楚到底都有哪些细节。

“老了……老了……”他摇头叹息,却依旧固执的道,“神的旨意不会有错,你不用再说什么,神的弟子,永远不会改动卜卦结果。”

“谁要你改动了?”凤知微站起身,笑得懒散,“达玛阿拉,看你气色不好,经常失眠是么?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可以好好睡了。”

她笑着转身离去,轻捷的步伐带动油灯火苗一阵乱闪,飘摇的光影里老喇嘛费劲的掀起眼皮,看着她的背影,咕哝道:“……来到糙原的母l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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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小孩子尿布用什么布料好啊?夏天用细葛成吗?不然就是棉布?会不会热着了生疮?”后殿里华琼抓住刘牡丹问个不休,不住的抚摸肚子,“哎呀……今晚他闹得我好不安生。”

“棉布就好啦,我们糙原上没中原那么多讲究……”刘牡丹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担忧的问,“去请医官吧?你这孩子,我说要请医官你怎么都不肯……”

长廊外传来脚步声。

刘牡丹手一松,华琼唰的坐起,伸了个懒腰,笑吟吟道:“哎呀请什么医官?我好了。”

她眼波清亮,动作利落的爬起来,绕着室内飞速走了一圈,对着刘牡丹手一摊,“你的话比灵丹妙药还有用,我现在jīng神可好了!”

刘牡丹仰头望着刚才还气息奄奄的孕妇,脸上表qíng十分jīng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好了啊?”凤知微一脚跨进来,笑眯眯的道,“真是麻烦牡丹花儿了,牡丹花儿出马,无人能挡。”

“华琼出马无人能挡才是,”牡丹花嘿嘿笑着爬起来,“好了,她jīng神好了,我也被用完了,你步也散过了,我继续去散。”

“请便。”凤知微微笑目送牡丹太后láng奔而去,回身对得意洋洋摸着肚子夸奖她儿子的华琼道:“一事不烦二主,明天还得借你大肚子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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