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凰权(253)+番外

二皇子脸色也难看得很——当晚顾南衣就守在他门外,他翻个身都能感觉到顾南衣转头盯着,事先约好的联络人无法接近,一大早魏知又来上朝,他自始至终传不出消息去,当时其实已经有心改动计划,但无法通知,彭沛那边就按原计划动了手,他因此心中一直有些不安,所以才授意彭沛在牢中最好就获得口供,然后下手杀人,再伪装成畏罪自杀模样,以免会审会出岔子,不想魏知这人步步防备,竟然给他一直闹到了御前!

“陛下。”凤知微淡淡道,“微臣一定会彻底举证自己和顾南衣的清白,请看在案qíng有疑的份上,先将顾南衣身上那足可杀伤人命的寒铁镣铐取下可好?”

天盛帝一怔,仔细看了眼顾南衣身上那镣铐,突然一怔,想了一阵子想起这东西来历,眼神中露出一丝怒色,怫然道:“彭沛你真是昏了头,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动此大刑,来人,解了!”

几个御林军侍卫上前去解镣铐,刚刚触手便哎哟一声,随即便见镣铐上冒出淡白雾气,手指粘在了镣铐上,一个侍卫紧张之下一拽,惨呼一声一层指皮血淋淋的留在了镣铐上!

这镣铐竟然如同深冬寒冰一样,能粘住人带着热气的肌肤!

凤知微眼中寒火又是一闪,忽然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彭沛,道:“你来解!”

彭沛畏缩的抬头对天盛帝望,眼神里满是乞怜,天盛帝漠然喝茶,淡淡道:“极冰铐非御批不得动用,既然你敢轻易用了,你自己解也应该。”

彭沛一脸绝望之色,抖着嘴唇去撕自己的衣襟,凤知微一脚踢掉他的手,“不许撕衣服裹手!”

彭沛无奈,咬牙赤手去解镣铐,白色雾气阵阵冒起,皮ròu一层层的粘在了镣铐上,痛得他浑身冷汗不住发抖,几次要晕去,却被凤知微在身后狠狠戳着,想晕也不可能,地面上冷汗鲜血,瞬间积了一堆。

好半天那镣铐才解下,已经满是带血的指痕和皮ròu,落在地下顿时砸碎了几块巨大的青石,腾出一股淡蓝的青气。

镣铐落下的瞬间,顾南衣身子晃了一晃,随即坐稳,衣襟下瞬间抖落一堆碎冰。

凤知微看着那乌黑沉重发出淡蓝光芒的镣铐,看着顾南衣身上滚落的一地碎冰,一滴眼泪险些落下,急忙抬手遮了,伸手就去抓顾南衣腕脉。

顾南衣立即起身后退,凤知微知道他不想让她在众人面前显露魏知的武功,然而这样她也就不知道他到底伤重如何,一瞬间心中恨极,一把抓起彭沛,大步又回到堂前。

没耐心再和他们纠缠,速战速决算了。

“魏大人。”她还没发难,一直默然不语的吴大学士突然开了口,道,“虽然你有两位殿下举证不曾在案发时前去礼部,但还是无法洗清你是否有指使他人的可能,而且chūn闱试题何等重要,你身为礼部主官,失窃试题,难免失察之罪。”

堂中上下人人神色一凛,这是事实,历来和chūn秋闱试题有关的都是重罪,失窃试题,最起码也是个免官流放,这个罪责,魏知还是逃不了。

还不死心吗?

困shòu犹斗,小心斗伤了自己!

凤知微扭头,冷冷盯着他,盯到吴大学士在座上坐立不安,才森然道:“多谢吴大学士提醒——不过……”

她笑得咬牙切齿。

“谁说我失窃试题了?”

第九章

一言出众人惊,连天盛帝都在座上探出了身子,惊问:“什么?”

“陛下不觉得奇怪吗?”凤知微一笑道,“本案一个非常重要的证人,那位据说和微臣相互勾连,重金贿买试题并对外售卖,而被帝京府当场抓获的李长勇,为什么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这句话一问众人才恍然发现,确实,这个最该第一个提出来的重要证人,竟然没有上堂。

彭沛脸色越发难看——这个人证,失踪了!

此事因为并不是他一人手笔,他管的也只是刑部这里bī供杀人这一块,那个重要人证另有其人安排,他之前也并不知道是谁,这人证由帝京府押送过来时,他为了安全,和魏知等人分开,关在了地面之上的普通大牢,谁知今早即将开审前,衙役报知,这个人犯失踪了。

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想着反正别的证据也够齐全,堂上又有人相助,足够将魏知证死,便命衙役不要声张,四处寻找,此时听凤知微主动提到这个问题,心中轰然一声,已经明白了此事魏知已经做了手脚。

心中一时恨毒无伦,不是恨魏知,而是恨明明知道事qíng有变却没及时通知的二皇子,一时恨得心火上涌,连痛都忘记了痛,只将杀人似的眼光死死盯着二皇子,半晌才咬牙答道:“陛下……那个人证……昨夜在大牢莫名失踪……”

“失踪?”天盛帝一怔,随即大怒,“荒唐!”

“陛下。”凤知微却一笑,道,“请允许微臣传几个证人上堂。”

“可。”

“请传宗宸,李长勇!田留!”

李长勇这个名字出来,众人面面相觑,证人竟在魏知手中?

“传宗宸、李长勇、田留——”

不多时有人大步上堂,白衣飘飘气质随和,戴着个乌木面具,手中拎着两个人。

正是宗宸。

他经过顾南衣身边时,突然住了脚,上下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怒色一闪,抬手把了把他的脉,顾南衣这回倒没拒绝,宗宸执着他其寒如冰的手腕,一触即收,随即塞了颗火红的药丸到他口中。

这才向天盛帝行礼,并将两个证人推向前。

凤知微转身,指了指跪在左边的男子,道:“陛下,这是田留。”又道:“田留,你的左前方,是当今圣上,还不行礼?”

那男子一直凝神听着,目光有些沉滞,听见这一句,挪了挪膝盖,对着天盛帝方向拜下去。

“青溟长熙十三年肄业学生田留,参见吾皇!”

“青溟?”天盛帝怔了一下,看着田留明显异常的目光,犹疑的道:“你的眼睛……”

“糙民的眼睛,自长熙十三年突发一场怪病,早已不能视物,所以才中途从青溟退学肄业。”田留声音里满是遗憾。

“你……”天盛帝犹疑了一下,不知道这个田留和此案有何关联。

“陛下。”田留不急不慢的道,“糙民就是先前帝京府抓获的贿买试题的李长勇,糙民对帝京府,报了假名字。”

“李长勇是你?”天盛帝目光一闪——李长勇竟是个瞎子!

帝京府当时拿到倒卖试题的李长勇时,他抓着火漆密封的试题在一个小巷子内神色鬼祟,试题随即被收缴,帝京府自然不敢拆封求证,火速送到宫中,由天盛帝拆封核对的,从当时发案的时辰来算,李长勇只能是刚刚拿到试题,那就可以说自始至终,曾经单独拿过试题的,除了刑部指控偷试题的顾南衣,就剩下这个李长勇,顾南衣已经证明自己不曾出去过,李长勇再是个瞎子,那就等于试题确实没有外泄。

天盛帝的神色,立即便松动了些,无论如何,试题没有外泄,震动天下的chūn闱丑闻便将不复存在,多少维持了朝廷的颜面和名声。

只是有些事还是想不明白,比如这个田留为什么要报假名,又是怎么会在魏知手中,这不应该是彭沛等人的证人吗?还有这个真正的李长勇……

他的目光转向李长勇,那却是个jīng悍人物,虽是士子打扮,却满脸横ròu,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身的江湖气,跪在地下也不安分,总把头扭来扭去,宗宸一直就站在他身后,严防死守的样子。

凤知微没有看李长勇,只是注视着堂上几人,自李长勇出现后,彭沛和二皇子七皇子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倒是刚才向她发难的吴大学士,突然低头开始喝茶。

这一瞥便心中有数,果然这事不是一人手笔,应该是由好几方人,各自负责一个环节,起到保密和互相监督的作用,但也正因为如此,对全局掌握不清,反而给她钻了空子。

“李长勇。”宗宸轻轻一踢,道,“你是个什么人,来这里为个什么事,也说给陛下听听吧。”

李长勇浑身一颤,又看了吴大学士一眼,奈何人家专心喝茶死活不抬头,他嘴角颤了颤,想起身后那人千奇百怪的伤人手段,咽了口唾沫,无奈的道:“小的……小的叫李长勇……帝京人,住帝京南门兴化桥白牙街……小的家中原本也有几分薄产,也算一方富户,但小的沉迷赌博,欠了一身赌债,债主来要债,bī得家里娃娃哭婆娘叫,老娘也上吊了……小的心里一急,揣了把刀就奔债主家,准备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死也要死个痛快……在兴化桥外的胡同里被人给拦住……对小的说……你反正是要去找死,死也要死得值一点……只要我第二日夜间亥时正在东楼大街西二胡同里等着拿一样东西,然后在指定时辰内走到北四胡同附近就行,如果被帝京府抓着……就说是我从礼部那里找通关系买来……事成之后,给我家白银千两,在江淮道给我婆娘孩子置办大宅……”

上一篇:凤倾天阑 下一篇:女帝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