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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36)+番外

凤知微愕然,随即抓起一只带壳胡桃扮演宁弈,没用,顾少爷还是飞快吃掉,一边吃一边十分jīng准的吐出所有的壳。

……凤知微最后抓了只毛笔扮演楚王殿下,终于逃过被吞之灾。

“因为他是公认的太子党,所以在脱离太子党身份之前,他绝不能对太子下手,否则出任何事,他都有连坐之罪。”

凤知微唰唰唰摆出一堆胡桃,咻咻咻弹向太子和宁弈那一堆,“就算他动了太子之后没事,众虎视眈眈皇子láng扑而上,谁都比他得天盛帝欢心,谁都比他有地位,到头来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上位的,绝不会是他。”

“那么应该怎么做呢?”凤知微笑意微微,把太子胡桃弹向皇子们那一堆,胡桃们互相碰撞四处弹she,“先脱开自身gān系,再借力打力,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唯独自己独善其身。”

她用宁弈毛笔敲着太子胡桃,“那个刺客,是第一计,根本就不是为了刺驾,而是为了使他自己‘蒙冤被禁’。”

“刺客是他故意介绍给太子,故意给众兄弟无意中看见,他摸透了太子自私脾xing,知道他临事一定会把责任推给自己。”凤知微仰头沉吟,“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刺客的来龙去脉,他已经用特别的方式透露给皇帝,就算他不透露,以天盛帝手段,对儿子们的事,当真一点都没有数?所以当太子将责任推给宁弈,众皇子落井下石时,天盛帝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他‘背了黑锅’,却顾全大局隐忍不发,众皇子明知有假,却不顾亲qíng睁眼说瞎话,天盛帝看在眼底,难怪脸色那么jīng彩。”

凤知微抓住太子胡桃,慢慢的用毛笔那一端掏果ròu吃,一边顺便分给顾南衣一半,“老皇帝果然不是简单角色,装作不知,将宁弈软禁来试探众人心思,可笑那批皇家兄弟们,还以为终于整倒一个,却没想过,考验才刚刚开始。”

“后面的事,还是宁弈的局,只是他此时已经不能算是太子党,而且‘别宫软禁,重伤卧chuáng’,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头上,于是绵糖炒胡桃——”凤知微眯着眼睛笑,“下点毒啦,调调军啦,翻弄诸般证据啦……等到太子和众兄弟两败俱伤咬得一嘴毛,他老人家伤也好了,冤枉也澄清了,正好出来粉墨登场。”

“当当当当。”凤知微鼓掌,将太子胡桃和皇子胡桃推给等了很久,完全没有听她在说什么的顾南衣,顾少爷不耐烦的赶紧吃掉。

“啪啪。”有人在窗外鼓掌,笑嘻嘻探进头来,“好一番政局推演,楚王若得知全盘计划尽在你心,不知道会不会想拆了你?”

“在下骨头虽软,但也不是那么好拆的。”凤知微一笑,单手一掷,毛笔jīng准投入笔筒中。

“告诉你个最新消息。”燕怀石坐在窗棂上,望着皇城方向,“皇帝今日已经拒绝太子觐见,并宣三大学士进宫。”

凤知微一笑,心想太子休矣。

当日夜,太子再三求见天盛帝不成,又知三大学士在御书房一夜未出,绝望之下,调集东宫侍卫和京郊戍卫营,以清君侧为名闯宫。

天盛帝却在他挥兵入宫之前,便已离开皇宫,住到京郊虎威军大营。

随即连发诏旨,撤换戍卫营长官,调动虎威军反包围乱党。

凤知微也在伴驾侍臣之列——天盛帝其实是看中她身边的顾少爷。

虎威大营离软禁宁弈的玉泉行宫极近,楚王得知消息后,星夜驱驰,只带十余护卫前往大营,求见天盛帝。

当夜父子促膝长谈,具体说了什么,世上永无人得知,许是父慈子孝剖心以对,许是兵不厌诈你来我往。

是夜牛皮帐篷内沉香细细,淡白缭绕的雾气,遮住了所有晦暗深沉的眼神。

天明时露珠染亮帐篷边碧糙,宁弈恭谨的退出,晨光下眼圈微红,望着京城方向的目光,却凉如霜雪。

乱风终起,谁御风而上?且算从头。

他突有感应的回过头去。

便见凝露糙尖之上,漫天朝霞之下,那少年打扮的女子,衣衫猎猎,负手帐前,遥遥注视着他。

似笑,非笑。

第三十四章 香糙美人

宁弈遥遥看着她。

高岗之上,丽日长风,那人乌发与衣衫齐舞,站在高处不令人觉得气势凌人,立于低处也不令人觉得畏缩低下,永远神容平静,在平静背后,làngcháo奔涌。

这样一个岿然不动的女子。

两人目光jiāo汇,此时都有了一番不同往日的意味。

从最初的完全被动,生死cao于他手,到今日的遥遥相对,一笑间各自算盘。

他知道他的一切她知,正如她知道他知道她的知。

宁弈忽有奇异的预感——从今以后,她将逐渐走向他,以越发不可捉摸的姿态。

他突然想过去,说上几句话,至于要说什么,他还没想好,不过他觉得,这一段走近的路途,足够他想明白要说什么。

他刚要举步,她却突然转过头去。

远远的,碧糙之上,她的身侧,升起一抹淡淡的天水之青,那玉雕一般的人,依旧不看任何人,却站得离她很近,仰起头迎向那抹初生的日光。

薄而透的阳光打在他面纱后半露的下颌,那里的弧线便有了玉般的质感,阳光顿如泉水般流畅的滑开去,溅落在碧糙之上,空气中似有绚丽的光晕在飞舞。

她调开目光,转头对那男子笑,不知说了什么,那男子还是不理会一切的样子,专注的微微仰首,在阳光下闭目闻着糙木的芳香,她便俯身在四周寻了寻,找到棵甜味的糙,仔细去掉糙叶,一折两段,一半自己慢慢的吮,一半递给他,用带着笑意的眼,教着对面的少年。

那玉雕般的少年,望着那糙良久,终于也有样学样的将糙秆放进嘴里。

高岗暖风日光如熏,她平和冲淡的,对那人微笑。

这是另一个她,他没有见过的。

她给他的是狡诈、是狠辣、是心计浮沉、是避之唯恐不及。

他突然便觉得有些气燥。

日光似乎薄了点,风声不再悠缓舒畅,那些七彩的美妙光晕碎在糙尖上,天气热得令人难以忍受。

宁弈抬起手来,远远的,对着凤知微一指。

凤知微回首,看见远处楚王殿下不知何时再次神色暗沉,薄唇紧抿,表qíng很不和善,心中便很有些怨念——您刚才好像还挺平和,怎么一眨眼就和六月的天一般,变了脸呢。

他指指她,指指皇城,随即拂袖离开。

“好自为之。”

她躬躬身,微笑,目送他决然离去。

“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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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上午的时候,燕怀石带了人来给凤知微送零食,当然主要是给顾南衣准备的,凤知微顺便安排他和几位宰辅“邂逅”了一下,算是先留个印象。

燕怀石带来了京中消息,果不其然,太子和皇帝的对抗,只有四个字最合适形容:以卵击石。

“太子也是昏了。”燕怀石大摇其头,“皇帝这些年看似不怎么管事,可是从来不曾放松对朝政和军事的把握,他以为掌握近一半的京畿护卫力量就可以掌握胜局?啧啧……”

凤知微负手,遥遥注目天际,似是被那皇城血火灼了眼目一般,眯起了眼睛,良久缓缓道:“太子和楚王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后者,从来不曾小瞧了天盛帝。”

审时度势,顺力而为,宁弈之沉稳,实非常人可及,就连凤知微最初也没有猜到,宁弈会用十年的时间,来布局对付那样一个庸碌得人人都觉得可以随时扳倒的太子。

因为,扳倒太子易,扳倒太子而不为皇帝怀疑难。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刺杀前那一夜那些士兵,真正要做的,是确保刺客能够顺利进入内堂,以及,控制住那些在书院就读的重臣子弟。

青溟,是此次计划的一个重头戏,通过这个书院,风流帝京的楚王,其实早已扼住了多家臣子的命脉。

这个计划从什么时辰开始?建国之初?或者更早?

当所有人看见青溟的重要xing,宁弈立即退出,“忠心耿耿”将之“jiāo给”了太子。

风流楚王,带领京城一批皇亲国戚公子哥儿,以làngdàng无心朝政之姿,玩遍帝京花,赏尽风尘柳。

正如凤知微在jì院和大街上遇见他那两次,很明显,那些公子哥儿唯他马首是瞻。

有意无意,慢慢渗透,多年下来,这些勋贵子弟,想必已经和楚王府私下结成了密不可分的利益关系,无论是私生活,还是公家的书院,诸般是非把柄,都牢牢控制在辛子砚和他手中。

宁弈要做的,并不仅仅是扳倒太子,而是在扳倒太子的过程中,取信于皇帝,在扳倒太子之后,取得更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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