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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362)+番外

她将火热的脸靠着凤知微手臂,整个人柔若无骨的缠在了凤知微臂上,嘴里轻声低喃着什么,她说得太模糊,凤知微不敢倾下身子去听,以免她误会自己是要俯身相就,只顾着抽自己的手臂,韶宁却紧紧的抓住她,像溺水的人抓住可供攀援的浮木,凤知微给她拉得身子往下一歪,隐约听见一句“你给我一个……”

给她一个什么?凤知微皱起眉,这话有点奇怪,她小心的双手撑着膝盖,拉开点距离去听,韶宁却始终没有说清楚,只是反反复复在说:“你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这句话有个现成的答案可以填空,比如给她一个销魂旖旎之夜,但凤知微直觉不是这样的,以韶宁的身份,这样的话她不可能说出口。

眼看着韶宁脸颊带赤,酒醉之下拉扯得没个分寸,凤知微害怕路之彦袭胸之事重演,叹了口气,伸手在韶宁后颈一拍,韶宁应声软倒,凤知微将她放好,给她盖上被子,负手看了阵子,叹了口气离开。

她迈步出皇庙,看看天边yīn霾的天色,要下雨了。

魏府后门边一排箱笼正在装车,她不打算大张旗鼓的出京赴任,按说应该明日出京,届时一定有大批人来相送,劳师动众的又惹人注意,还不如提前一天悄悄走的好。

当然她也有一份不可言说的心思——她怕宁弈相送,宁弈最近在江淮和帝京之间往来奔波,一直忙于京淮运河疏浚事宜,两人各有各的忙碌,相见的场合多半都在朝堂等公开场合,相见一笑并一揖,一切如常,这样的如常看在别人眼里最合适不过的事,每次却似乎沙砾一般磨着她的心,事到如今,当她已经下了某种决心,这种相见便成了折磨和不安。

省点心吧,别再沉溺于不该有的温qíng了,她在十一月初冬的蒙蒙细雨里扬起脸,只觉得触面的雨如此的凉。

一辆乌蓬青绸帘马车轻快的赶了来,车帘一掀,现出宗宸笑吟吟的脸,道:“咱们可以走了。”

凤知微“嗯”了一声,悄无声息上了车,一路出京,自京郊神风渡口弃车乘船,一路沿江下江淮。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细雨,十一月的帝京已经有了冬的寒意,她披着油衣,看着箱笼上船,突然指了指不远处一叶自在漂流的小舟,道:“其实雨中乘这样的船,才叫有韵致。”

宗宸在她身后笑道:“那成,你去和那舟子商量下坐那船,我们的大船慢慢开着等你便是,反正你出来得早,不怕误了上任时期。”

“有这么无聊么?”凤知微笑了笑,上了船,她嫌船舱里闷气,一直呆在船头,看江水横波辽阔,在夕阳下闪烁粼粼金光。

行了一阵子,便注意到那一叶扁舟,一直都在自己大船附近,看那模样,似乎走的是一条道。

她心中存了一份警惕,便多注意了几分,那船看来普通,只是船头上拴着一截红布,仔细看却是一方手织的汗巾,绣着肥大的鱼儿,大红大绿,很有些渔家的拙朴味道,被风灌得鼓鼓的,很鲜亮显眼。

那披着蓑衣的舟子感觉十分灵敏,突然倾身回头对她看了看,拎起一串柳条鱼道:“下江淮么?这是本地有名的白条鱼,ròu细味美,公子可要尝一尝?”

也不待她回答,随手便抛了上来,凤知微接了,道了谢,宗宸习惯xing用银针去试,凤知微赶紧挡住,那舟子却很散漫的样子,把赤脚在江水里拍打,激dàng起一簇一簇波làng,似乎心qíng愉悦,张开嘴便要唱,凤知微以为这人必然要唱什么“沧làng之水清兮,可以濯我足”之类的歌儿,不想那人开口唱道:“过大江,翻白làng,làng里làng出个花姑娘……”

凤知微“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觉得这人天真拙朴,洒脱不羁,很有意思,她一路混迹官场,谨言慎行城府深藏,内心深处对奔放恣肆的人,却自有一份向往,含笑倚了船头听他唱歌。

那人唱得起劲,身子一仰一合,忽然江面上一阵大风,大船微微晃了晃,带动水面一阵动dàng,那小舟此时离大船极近,水面一起波làng,小舟顿时不稳,而那唱得起劲的家伙正好一个幅度稍大的后仰身,只听“哎呀”一声,小舟头上顿时不见了人影。

凤知微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这乐极忘形的家伙唱到水里去了。

她忍不住又是一笑,却也不担心,哪有舟子落水淹死的道理,凝目在水面上看了看,却没找到人影,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浮上来。

这下她有点发怔了,怎么回事?这人下水的时候抽筋了?

宗宸也一直在船头看着,本来和凤知微一样不急不忙,这下也有点愣,随即挥挥手,立即有jīng熟水xing的属下跃入水中,过了阵子却都游上来,报说四面寻不着。

凤知微“啊”的一声道:“难不成真的抽筋了?玩水者死于水的事qíng也是有的,说到底这人落水还是咱们害的,我下去看看。”

“别去了。”宗宸阻止,“小心有诈。”

两人在船头又等了一阵,水下搜索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船夫,这下凤知微也有些心急了,忽然听见一阵呼喊,转头一看,远远的岸上似乎有个牵着孩子的妇人,对着那船挥手,似乎在叫那船快些回来,细雨蒙蒙里那妇人看不清容貌也听不清声音,只有头上一方红巾显眼,看来和那船头绑着的很像。

“糟了。”凤知微道,“这是人家的夫人吧?可不要真出了什么事。”

宗宸看她一眼,半晌苦笑道:“我不会水……不过我可以陪你下船看看。”

他并不担心凤知微安全,此时属下还在周围水域,船头很多护卫,那舟子很明显不会武功,那小船结构简单也不能有什么机关,以凤知微的武功和审慎,绝不可能在这种qíng形下被人所趁。

凤知微一笑,道:“今儿才知道你不会水,你不用下去了,在船头帮我看着,我下去看看。”说着身子一纵,白鸟一般掠下船身,横波渡越,落在了那船的船头。

她刚刚在船头站稳,俯身去看那船下水面,思考着要不要下水。

原本空dàngdàng的船舱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拽进了船舱!

第五章 倾江

凤知微刹那间头也不回,另一只手立掌如刀,对那人腕脉毫不留qíng一劈一叼!

雪白的手指在黑暗中漾开层叠的光影,快得令人反应不及,那人的手腕却如游鱼,一滑便开,伴随一声低低的笑。

凤知微听见那声笑,心颤了颤,一瞬间她背对那人的眼睛里滑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便缩了手。

当她终于回首时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有点嗔怪的笑道:“殿下为了骗我下来,真是费尽心机,值得么?”

乌篷船漏下丝丝缕缕的天光,宁弈在那样细碎的光影里微笑,“和你独处太难,怎么做都是值得的。”

“这有何难?”凤知微在他对面坐下来,一边探身对外面打个手势示意无妨,一边笑道,“您过来,只要通知一声,我必然亲自迎出,请在大船上品茗赏景,何必要窝在这小船,玩出诸般花招?”

“我就是不要你那些虚张声势的招待,所有人眼睛看着,你揖我让,做尽表面功夫。”宁弈悠悠道,“我要的是独处,独处。”

凤知微探头看看外面,道:“那个舟子呢?可不要为了诳我下来,你真的要了人家的命吧?”

“可不是么?”宁弈笑道,“我把他给推下去了。”

凤知微瞟他一眼,笑笑,偏头看外面的雨,她有点不敢回头,怕宁弈能在她眼神里看见更多东西,直到今日,她才惊心的发觉,宁弈对她的了解,只怕已经超过了她以为的程度,今天小舟上骗她下来这一场戏,完全就是针对她的xing格和遇事处理习惯而来,先以洒脱放歌的舟子,引起她的注意,再令舟子无辜被大船震落,使她不能旁观,而岸上母子相搀呼唤更是神来之笔,bī得她内心不安,亲自探看,而小舟始终摆出的阵势是无害而安全的,使多疑的她,终下大船。

看起来很简单近乎玩笑,却必须是对步步小心的她彻骨了解,才能做到。

而因此引发的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是,他似乎知道她在躲他?他知道如果正式相送她不会和他单独相处,不然何必花这么大的心思,只为孤舟相见?

凤知微自认为自那夜之后,自己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对来,然而宁弈那人,又有谁能完全摸清?

她对着雨幕沉思也不过一刹,随即伸手接了点雨水,缩回手来,笑道:“雨有点大了。”

一回身,却见宁弈变戏法似的端出一方小桌,桌上几个jīng致瓷碟,却用银丝镂雕盖子盖着,隐约间有清淡诱人的香气,从那些银丝fèng隙间,袅袅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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