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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274)

“谁让你非要跟来。”耶律祁掏出一方雪白手帕,替她擦gān净嘴,顺手把其余红薯接过去,塞在自己怀中,“太重了,不要影响你行动。”

他手势轻轻,景横波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已经被擦gān,隐约感觉到他的手指擦过她肌肤,微凉。

嘴角香气犹在,是他帕子上的暖香。

感觉到他凝视的目光,她微微侧头让开,岔开话题,“打算怎么做?”

今夜风雪之行,他们要抢时间杀人。

景横波到如今才知道,耶律祁和家族关系不睦,多年来为家族尽力尽力,只因为家族一直钳制着他瞎了眼睛的姐姐。如今他失国师之位,所谓皇图绢书不献家族,又没有回归禹国大本营,而是伴在景横波身边,引起了家族不满。便趁和huáng金部合作之机,押来了耶律祁的姐姐,想要以她为人质,再次号令耶律祁,杀景横波只是其一,或者之后的天灰谷行动中,也有拿他当先锋的意思。

当耶律祁不再是国师,没有营救被押的耶律家在京子弟,或许他就是个弃子,能被利用被顾忌的只有武功。

而先前他不接受威胁,悍然杀人,并且阻止了那些人放出消息。那么按那些人说法,一夜未归,他姐姐就会被杀。所以如果想救人,只能在今夜。

今夜必须杀尽在北辛城的耶律家族人。救走询如,封锁消息。而此刻离天亮只有不到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内,想在这不小的城池内找到人都困难。更不要说杀人救人。

耶律祁没有回答景横波的话,先迅速在城墙根部寻找了一圈,起身的时候眼神失望。

“家姐没有留下记号。”他叹息道,“以前她都会尽量在城门这些地方留记号,现在看来,这次家族出动的人很多,她完全没有机会。”

偌大一个城,怎么找人?

“耶律家的人有个习惯。”耶律祁道,“他们喜欢奢华,喜欢排场,喜欢结jiāo官府,并且尽量住在附近有兵丁的地方。不喜欢闹市。所以贫民区,郊野,市场周围,完全不用考虑。”

“宾果!”景横波一拍手。有这么个范围,好找多了。

弄醒一个士兵,问清了具备以上条件的地域,应当就在华严街附近,那里是官员聚居区,靠近北辛府。附近就有huáng金族本地守军金鳞军驻扎。

难度增加。但没人因此犹豫。

抢时间的事,没时间犹豫。

片刻后到了华严街,景横波一见那街道就傻眼——都是鳞次栉比屋舍连绵占地广阔的大户建筑,整条街很长很气派,足足几十户,这要全部闪一遍,差不多也就天亮了。

耶律祁忽然抬头。

模糊风雪中,似乎有一盏模糊的灯。

灯是白色的,灯光微huáng,这年节时分,满城红灯喜庆,这盏白灯便特别显眼。

灯应该是孔明灯,不知为何没有能放出去,卡在了树上。

耶律祁舒了口长气。

“在那里?”景横波立即问,“这是你们的暗号?”

“不是。”

“啊?”

“以前没用过这样的暗号,我和家姐之间的暗号如果固定,很容易被耶律家族发现,所以我们每次的暗号都不同,但一定会是我们两个心里有数的。”

“这次的白灯代表什么。”

“十年前腊月二十九,家姐失明。”耶律祁声音低沉。

景横波默了默,道:“对不住。”

“不。”他转头看她,唇角笑意从容,“我很希望一切过往、现在、将来,都和你分享。”景横波嘿嘿一笑,道:“啊,我们快去救人。”

耶律祁微微敛了笑容,眼神平静——她又像乌guī一样缩起来了。

无妨,时光流水可以将一切坚硬冲刷。

“别急,”他道,“白灯还有一层意思。”

“嗯?”

“危险。”他道,“家姐从小厌恶白色。这和我们父母早亡有关系。之后她不用一切白色的东西,她说这个颜色太空太净,什么颜色都能涂抹上去,因此显得特别不洁。白色对她来说,意味不祥和危险。”

景横波深以为然。以往她挺喜欢白色的,现在她讨厌,以往她还喜欢雪,现在看见雪天就想杀人。

“白灯在西南方向,西南方向一定是重地,而且不容人进入。”耶律祁道,“姐姐可能在府中别处,我要去西南方向解决他们,救人的事,横波,拜托你。”

“没问题。”景横波痛快地转身就走。

“横波。”他忽然叫住她。

“嗯?”

他盯着她风雪中回眸的笑颜,有点艰难地道:“如果……如果遇见危险,真的救不出家姐。你……抛下她!”

景横波惊得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是耶律祁唯一的亲人了,看得出来他对姐姐感qíng很深。

“姐姐xing命再重要,我也不愿拿你xing命去换。”他道,“横波,我当初害你是真的,现在我不想你有事也是真的。无论如何,当你xing命被危及,记得不要管任何人。你说过你要只爱你自己,那么,记得做到。”

他说完犹自一笑,脱掉大氅扔在地下,只穿了一身紧身黑衣,对她挥挥衣袖,身影一闪便已消失。

景横波看着雪花中他长发飞舞的背影,忽觉这人好也好得明确,恶也恶得自然,说什么做什么都勇于承担和接受,真真一股难言的风流气度。

“小怪shòu。”她轻声对霏霏道,“他敢信任我,我敢不敢信任他?”

霏霏对她缓缓地眨眼睛,永远呆萌无知。

景横波身形一闪,消失在风雪中。

下一瞬她出现在那白灯的西北方向的墙头。

府内似乎戒备很严,几乎灯火通明,如此,反而帮她确定了耶律询如所在的位置——瞎子是不需要灯火的。

前方不远,有个黑漆漆的小院。

“霏霏。”她想了想,对肩头小怪shòu道,“耶律祁那边可能更危险,你去帮一把。”

霏霏轻巧地跃开。景横波吸口气。她倒不是多关心耶律祁,而是希望今晚,真正测试一下自己的实战能力。

她感觉最近自己的异能又有进步,想知道极限在哪。

她掠过去的时候,心中有种奇怪的感受——到处亮灯,这里黑,什么意思?指明人质所在吗?

这念头在她刚刚落地那一霎,立即被一道风声证实。

“咻。”风声凛冽,直刺她后脑,锐器刺出的声音尖利。

她身形一闪不见,下一瞬廊下一个花盆霍然横飞,砰一声撞在实处。

一声闷哼,空气血腥味弥漫开来。那人一个踉跄,景横波一闪已经换了个方向,紧贴在他身后。

手中匕首,无声无息一刺,一挑。

拔回的时候再一压。

练过无数次,用熟了的手法,以至于之后对战,她无论怎么抗拒,都会下意识用出来的杀人手法。

那人沉重扑倒,没有鲜血飞溅,她最后一压,阻止了鲜血狂喷,以免眼睛被鲜血黏上,影响出手。

看似简单,却是无数次实战凝练出的jīng华。

“这样压,对,往下一分,压平经脉血口,血不会喷溅。”

她一击便收手闪身,绝不停留原地看自己的战果。

那个人的话声,回dàng在耳边。

“你拥有举世无双的瞬移能力,就不要làng费天赋。对战中,绝妙的身法可以让你永据不败之地。一击出手后永远不要在原地查看对方伤势,你应该先闪开,让别人无法捕捉你的踪影。哪怕一击不中,你还有下次,下下次。如果被人装死给你一刀,就没下次了。”

甩也甩不掉,深入血脉骨髓的记忆。

一闪之后再bī近,又是狠狠一刀。

对方没有动静,这回真的死透了。

身后又有风声,对准她后心而来,极近极快,看来对方已经潜伏很久,就等她出手最松懈这一刻。

可是她在闪。

一刻不停地闪。

比鬼魅闪烁,比闪电隐藏,是跳跃在人眼中的黑影,不可捉摸其方向。

下一瞬她的匕首扎入了那人的后颈,穿颈而过,斜上三分,jīng准地穿过颈椎的骨片,切断了喉管。

那人连惨呼都没发出,砰一声倒下。

倒得太快,景横波匕首卡在骨fèng里还没来得及拔出,身子不由自主被带得向下一坠。忽听身后风声响,第三个人扑到了。

不止一个!左侧一剑,如毒蛇般袭来!

此刻她要放弃匕首闪开,就失了最有力的武器,这柄贴身刀,薄而利,切骨如切菜,普天之下难有第二把。

她没有放弃匕首,身子倒下,正压在那死人身上,就手将匕首一拔,头一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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