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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294)

“不胜荣幸!”

两人哈哈一笑,亢龙军被派去第二批接应。看着那批七色营士兵全副武装进入谷中,耶律祁端起酒壶,微微一敬。

敬你们,此去huáng泉路上行。

敬横波,一举收服天下英。

“你在敬谁呢……”轩辕玘搭着他肩膀,“呃,你说,我要当上家主,该怎么对付我那几个不安分的兄弟呢?”

“二少,都是兄弟,以后便是你的属下,何必赶尽杀绝?少了兄弟,也少了臂助啊。”

“你懂什么!呃,兄弟,他们算什么兄弟?整天勾心斗角,窥测算计,乌眼jī般盯着其他人,生怕谁在老爷子那里多拿了一根毛……呃,你信不信,我大哥一死,我所有的兄弟现在应该都已经赶到这附近,等着随时捞一杯羹,或者在老爷子面前讨个好,你信不信,就我带的这轩辕家族的jīng英护卫队伍里,最起码有一半以上是我诸兄弟们的内应……哼,我要知道他们都是谁,就把他们一个个都吊在谷口!”

“啊!这么多!”

“当然!”

“这可不行。”耶律祁眉间有忧色,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内应这么多,还不属于同一派系,二少你想过没有,这样你天灰谷如果满载而归,他们会让你如意么?他们会安心看你登上家主大位么?他们会让你安然无恙地去老爷子那里报功么?这要路上……”他手指轻轻一捻,似捻去一抹灰尘,轻轻一笑。

轩辕玘却给这yīn森森的动作和神qíng,惊得酒都醒了一半。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这么多年这样也习惯了……但如今想来这次qíng况不同,可不能再掉以轻心……”他越说神qíng越凝重,似乎看见无数内应幢幢身影将自己bī在正中,打了个寒战。

“二少何须烦恼如此?此事易办也!”

“愿先生教我!”

“我既蒙二少青眼相加,自当戮力相报。也罢,今日便为二少找出内应,算是送给二少的一个见面礼。”

……

“甲八先生,你要将我捆起来,假作反水,试探我轩辕队伍的反应,以此查出内应?”

“二少以为此计如何?”

“好是好。只是……不大安全,这要谁失了手,我连逃跑都来不及,再说……”

“呵呵。在下怎敢让二少置身险地,再说在下和二少才刚认识不过半日,也没有道理要求二少不顾自身安危地信我,不过,二少,你先试试这绳子。”

“啊……怎么一碰就断?”

“这是特制的皮绳,用的是西海沼泽里的绵皮shòu的筋,看起来和坚韧牛皮绳一模一样,其实就算妇孺老弱,也是一碰就断。这东西对被绑的人毫无害处,一旦挣断,却能四面飞she,遇冰冷之物变得坚硬如匕首,反而能将试图接近的人刺伤。这可是在下家传宝物,如今献给二少,您这回,可放心了吧?”

“妙极!有了此物,还怕什么刺杀暗害!轻轻一挣,尔等断魂!”

“对了,你当时打算怎么做?挟持我吗?用什么挟持我?可不许用刀剑。”

“在下打算将二少绑倒,洗劫了二少身上财物,便藏身这头顶树上,到时候众生相,便都收在在下和二少眼中,如此,既安全,又妥当,如何?”

“哈哈哈好极!”

“二少莫笑,噤声,好戏,快开始了。”

……

火堆边两人在喝酒吃ròu,身后有帐篷遮挡风雪,香气弥散,城主护卫军和族长金鳞护卫们军令在身,不能喝酒吃ròu,闻着只觉得肚子中馋虫乱爬,都悻悻走了开去。

帐篷四周,只剩了轩辕家这边的人在护卫,这些人都一脸忠诚,守在帐篷两边。

里头谈笑声传来,隐约谈的是什么“天灰谷……家族……金矿……大功……家主……”之类的话,还有轩辕玘极其畅快的大笑声。

帐篷两侧的护卫们都好像没听见,一脸肃穆。

忽然里头砰然一响,似乎什么东西跌落,随即又有呜呜几声,众人听着声音不对,连声呼喊:“二少!二少!”却不闻里头回答,只是挣扎之声愈烈,众人犹豫一下,终于掀起帘子,冲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满帐篷的混乱,火盆翻倒,轩辕玘被捆住跌在地下,连他带的背囊都被翻开,露出里面的各类契约文书,以及他本人搜刮来的各种奇珍异宝等物。

护卫们都冲了进来,很多人在看见那个打开的背囊时,都忍不住眼光一闪。

“二少!二少怎么了!”

“刚才那个小子呢!”

“蠢货!”轩辕玘怒骂,“没看出来少爷我被人害了啊?还不快过来帮我松绑!”

很多护卫答应着,却没有动身,眼光闪闪地往那背囊瞄着。

轩辕玘冷眼瞟了一眼,再看看头顶,头顶上帐篷顶已经撕开一个dòng口,露出一个人戴了金丝网的脸,自然是耶律祁。

看见甲八在上头,他觉得安心许多,心中冷笑一声。

“二少,我来帮你!”一个护卫急声上前。

刚刚走出一步。

“哧。”一声。

轩辕玘眼睁睁看见一截雪亮的剑尖,从自己那个忠心护卫胸前透出,鲜血飚了他一脸。

这一剑仿佛是信号是开端,一霎震惊的寂静之后,护卫们忽然疯了!

一部分人大喝:“沙恩!你为什么杀人!有叛徒!有叛徒!”狂呼着冲上。

一部分人扑向轩辕玘那平常不离身的背囊,去抢那些宝物或者契书,在奔跑争抢过程中,不断向对手出手,掌风拳风,剑气杀气,哧哧不绝。

一部分人冲向帐篷之外,发出通知自己主子的烟花。一时间天灰谷前上空烟花斑斓,五色璀璨。

金鳞护卫和城主府护军被惊动,有人要过来看,知道内qíng的人虚虚一拦,冷笑。

“别理这家的破事,他家存在的意义,就是一堆儿子不断争斗,上一代如此,这一代也如此。杀完了就没得杀了,咱们何必多事?”

……

帐篷里一片乱像,已经没有人去扶轩辕玘。

轩辕玘瞪大眼睛,一头一脸的汗和血水,他知道身边很多内应,但也没想到居然几乎都是内应,所谓的忠诚护卫,竟然到现在一个来扶他的都没有。

大冬天他渗出冷汗,自己都为这样的真相而生出寒意。

他也忘记自己挣脱绳索了,震撼太大,他一时无法接受。

直到有个护卫,终于想起了他,摆脱战团冲了过来,他心中一喜,正想着不用挣脱了,那护卫踏出三步,背在身后的手一抽,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小斧,对他狠狠砍下!

“啊!”轩辕玘惊得心胆俱裂,不顾一切一挣。

一挣之前,他鬼使神差地,抬头对帐篷顶看了一眼。

帐篷顶上有人脸。

金丝网面罩已去,那人正温温柔柔地瞧着他。

眼波似一片迷雾一波朦胧的水,一片空茫与虚无。虚无尽头是黑暗,永暗无边。

那一片暗昧的颜色,似忽然涂抹了他的神智,将意识变得混沌,在陷入那一片空茫前,他心中只模模糊糊掠过一个念头“这张脸好熟悉……”

意识一空,挣断绳索的动作自然没做成。

下一瞬他被剧痛惊醒,惨叫声冲喉而出。

“啊!”

轩辕玘睁开眼,就看见此生再也不愿见的噩梦。

他看见自己的手臂,飞了起来,在自己面前一个旋转,跌落在地。

血色如狂雪,遮没视线,他呆呆地低头,就看见一只小斧落在三尺外,而斧头之侧,是自己的手臂。

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臂被砍断了!

痛苦此时才排山倒海袭来,他长声惨叫,想要再挣断绳索,已经连那点力气都没了。

他跌倒,身后是浓厚的血泊,他明明记得自己的血泊是在身前,一侧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帐篷里也成了血的海洋,跌落乱七八糟的尸体。

那些护卫,自相残杀,也多半死伤。

幸存的护卫们却已经疯狂,还在抢夺他那重要的背囊,谁夺得了这些,谁给自己主子就能多邀一份功。

轩辕玘绝望地看着,心中一片冰凉。

他忽然想起轩辕家的传统:群láng争食,适者生存。

据说自己的父亲,当初就曾杀了三个兄弟才夺得家主之位,可这么多年,也因为其余兄弟的牵制,仕途上难有大进。

到此刻,这一代的子弟们,再次尝试苦果。

这样的家族,到底是否适合在大荒生存?他不知道答案,却知道,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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