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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541)

他再不犹豫,闷哼一声,转身就走。

黑色的身影,大鸟一般掠过夜色,洒落一地新鲜血迹。

……

景横波在坠落。

风声急响,她闭上眼睛,放松自己,幻想自己马上要重生。

到了此刻,什么痛苦绝望后悔自责都不存在了,她用最后的能力,控制那木棒小小地报了仇;马上要去和宫胤死作一堆,说不定还能一起重生,说起来也不是坏事。

唯一的遗憾,也就是再见不到三个死党了……

闭着眼睛,她以为这一生种种,一定会如电影般滚滚飞速闪过,她也就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咂摸咂摸自己这短暂却jīng彩的两年穿越生涯,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谁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听见风声巨大,水声巨大,而天,黑暗而凶猛地砸下来。

忽然这些声音中,又有咻地一声,似乎什么东西飞出的声音。

再然后她感觉到脚踝一紧。

再然后她身子一顿。

一顿之后,是一dàng,再一dàng,再一dàng……她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只超大型蜘蛛,在崖壁上方,借助蛛丝,一弹一跳,卸掉坠落的冲力。

最后“啪”一声,她身子终于停下来。

这一刻她不知道该狂喜还是悲伤。

得救了。

但宫胤死了。

她又要活着面对害死宫胤的巨大折磨了……

那还是死了算了!

女帝本色 第十一章 编个花环娶大神

她脑子忽然一顿,觉得有什么不对。

谁救了她?这时候还有谁能救她?

她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还在崖壁上。崖壁上方,有个黑乌乌的庞然大物,她眨眨眼,几乎不敢相信,然而还没看清楚那东西,喜悦的叫声已经爆发,“宫胤!”

那东西一动不动,她渐渐看清楚,果然是轿厢底,车身只剩了大半个,却不知怎的,卡在了山fèng间,一棵矮松从崖壁上探出来,支住了车身,但她看得出来,仅凭这棵矮松,根本撑不住沉重的车身,但车子就稳稳地在她上头,一根丝索垂下,绑住了她的脚踝。

她欢喜得浑身发抖,险些哭出来——这高空蹦极,生死来回,玩的就是心脏啊!

此刻她大头朝下,一抖,上头也在抖,松枝簌簌,发出惊心的嘎吱声音,宫胤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别叫,小心叫掉了!”

听见他声音,她又想发抖了,绝境逢生,从害死他的极度痛苦悔恨中被拯救出,好比天堂地狱一个来回,真真用得上“恍然如梦”四个字。

好容易控制住自己,她这才看清楚自己的qíng况,一眼就看见这里离峡谷底已经不远,大概四五层楼的样子,可以想象,宫胤那时候车子跌下,几乎是到最后车子才成功卡在山壁间自救,其间惊险,同样生死一瞬。

她恨得牙痒,她和宫胤,诚然现在状态最差时刻,但被人bī到这么láng狈,真真记忆深刻。

给她找出那货,不把他皮扒了她跟他姓!

四面风景很美,瀑布如雪练从天挂,峡谷间蜿蜒绿色丛林和淡huáng山路,崖壁青青,浮dàng白云,时不时有苍翠的松,挂住岚气如丝绡,再被浩dàng天风chuī破。她却无心欣赏,在这莽莽天地间无可奈何。

脚踝处忽然一颤,她的身子在被人缓慢上提,景横波心惊胆战地喊:“别啊,就这么吊着,我自己想办法下去,这吊上去,一个不好,连你都栽下来啊亲!”

她其实根本没想到什么办法可以下崖,虽然离峡谷底已经不远,可她离崖壁还有距离,稍稍一动,一样会震动车身。

只是觉得,无论怎么做都是危险的,好容易看见那车子平安在自己上头,实在不愿意再眼睁睁看一次车子坠落,那种焚心滋味,一辈子尝一次已经够了。

宫胤不睬她,她还是很稳地向上慢慢移动,景横波也不再喊,他要做就配合他,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好容易接近那矮松,再花费更长的时间把她拖进去,离车身越近她越高度紧张,生怕功亏一篑,车子随时在自己面前被扯翻坠落,导致浑身的肌ròu都紧紧缩着,僵硬得像个尸体。

当她终于碰到宫胤的手时,她吐出一口长气,浑身的肌ròu瞬间放松,都在突突乱跳,扯动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他的手也在微微发颤,气息气促,以至于甚至没有了力气再碰一碰她。她抖了半天,安抚地将手抚在他膝上。

他缓过气来,抚住了她的肩头,她肩上一道伤口,原本不重,却因为后来的纵马疾驰和拼死顶车,被扯得血ròu翻卷。她满头的灰,睫毛上凝着霜雾,一直在轻轻发抖,却将手指安抚地紧紧握住了他的膝。

先前无论是飞钩钉车,还是飞索拉她,他的手都稳定恒一,此刻按着她的伤口,却像触着了自己体内那根针,痛得翻江倒海,彻入骨髓。

她因为冷和紧张,此刻并不觉得痛,靠着他她就觉得安心,喘息定了之后便开始打量所处qíng境,抬起头,看见车厢只剩下了半个,车内所有东西都已经落入谷底,她和宫胤一半身子在车内一半身子在矮松上。再往上看,一道绳索斜斜向上,尽头铁钩勾住了一块突出的山石,左右两侧,也各有一道绳索,勾住了山fèng两边的凸出处,这样,这车子看起来危险,其实上下左右都有依托,所选取的位置也非常巧妙,足可托住两人。

很难想象,宫胤在马车内,车子急速落下翻滚,天旋地转视线不清的时候,是怎样在刹那间就辨明了崖壁上可以依托的最准确位置,连抛三钩定位自救的。

这近乎奇迹,称他一声大神还真不冤枉。

景横波隐约看见山壁上还有石头飞落,上头有一道长长的拖曳痕迹,可见当时车子并没能一次停住,险之又险。

宫胤在一边解释,“除了原本就有的钩子外,其余两个钩子因为是自制的,硬度不够,撑不住一路下滑,幸亏遇上山fèng,才卡住了。”

她可以想象到那一刻惊险,又庆幸又欢喜,不敢乱动,就抱住了他的膝头,脸靠在他大腿上。

这个姿势一做,才发觉肩膀上痛得钻心,她将脸埋在他腿上,捂住了那一声痛呼。

他却像是能听见心声,按住了她的肩头,撕下一截衣襟,也不和她打招呼,就开始解她的领口衣扣。

景横波又好气又好笑,一口咬住他的膝盖道:“喂喂!喂喂!”

“我不介意。”他向来就是那种你gān你的我gān我的德行,动作很快,纽扣迅速解完,顺手往下一捋。

景横波不知道是该骂他流氓好还是该谢他麻利好,怎么都是矫qíng的,又想自己的肩膀原本多美丽啊,现在这个难看样子,美丽的他看不见,尽看自己灰头土脸模样,实在是太坑爹了。

宫胤一看她脸上表qíng,就知道她走神了,八成在担心伤口难看吧?这个爱美的女人。

他目光落在伤口上,她的肩膀原本肌骨晶莹,线条美好,皮肤紧绷而光滑,玉石一般jīng致的美,此刻却满是擦伤,那道伤口肌ròu翻卷,血迹淋漓,被那美好肌肤一衬,越发令人心中遗憾疼惜。

他心间有钝钝的痛,只觉得她真是倒霉,和自己在一起,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见他不动作,也不说话,斜眼一瞅,也便知道这家伙又在暗搓搓地心疼,保不准还在自责,赶紧啪地拍他膝头一记,道:“看什么看!眼光别向下走!”

这简直是污蔑,他扯衣服扯得很有度,恰恰到隆起边缘,关键的chūn光,向下走也看不见。

虽然他很想向下走,但这崖壁之间,矮松之上,任何的大动作都是找死,牡丹花下死虽然是很风流的,但能活着采花才是真风流。

他定定神,抿着唇,快速给她包扎。这女人看似娇嫩实则坚韧,他在这心疼,她还要想法子转移他注意力,何必再累着她。

动作快,手指却轻,她竟然没感觉到太多疼痛,那个冰雪一样的人,手指却如chūn风拨弦,轻巧温柔,拨落心头簌簌chūn雨。

他的呼吸拂在她肩上,微微湿热,甚至有点痒,她心间也似湿湿的,生死大劫后的疲倦泛来,她舒展了身体,什么都不想纠结,什么都不想在意,忽然觉得如果能抛下一切,和他在这山间搭间不大的屋子隐居,他砍柴来她打猎,没事让他把满山树木冻成冰雪世界给她看,多好。

这么一想嘴角便泛出笑意,听见上头他在问:“好端端地笑什么?”

“才不告诉你。”她哼一声,嗡嗡地回答,自顾自想着隐居生涯,想着冬天可以溜冰,夏天可以泡泉,早上睡到自然醒,在晨光里伸手就够到窗台,顺手便可以采很多花,编个花环娶大神。

真好。

想着想着就说了出来,“……打打猎,唱山歌……”

他手指顿了顿,随即将布条收拢,一头收进布带内,伤口包扎得完整利落简单,是他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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