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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540)

身下的马勒不住,两匹马已经跑疯了,直直向前冲去,像要冲入无穷的黑暗地狱里。

那个影子还在,飘dàng若舞,她似乎看见他嘴角,戏谑又残忍的笑容。

即将达成目标的快意笑容。

那种震耳yù聋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她的不安预感越来越浓。

到底是什么东西?

忽然一句话闪过脑海。

“……过了碧野原,就是天裂峡谷和易山瀑布……”

瀑布!

那震耳yù聋的隆隆声,是大型瀑布的水声!

瀑布对面,就是峡谷……

峡谷!

她浑身一冷。

再抬头,看那飘dàng的影子,似一只潜伏在暗处的鬼魅,正待推出罪恶之手,将她和宫胤推入万丈深渊。

水声如雷,响在耳侧。

她再次回首,就看见了前方出现了断线!

她在这一霎什么都来不及想。

拔刀,斩!

斩断马和车身的牵绳,要掉,就她掉吧!

一道寒光闪来,击飞了她的刀,力道奇大,她虎口震裂,鲜血涔涔。

她怒而抬头,就看见那影子,高而远地挂在月亮末梢。面具上一道裂口,似在讽笑。

她忽然放手,跳起,直扑向那影子。

既然你不许我砍断绳子,我先杀了你,再砍断,也还来得及。

车轮轰隆隆轧过碎石地面,只余五丈。

人影一闪,全力瞬移,下一瞬她已经在那人所在的位置,手中刀早已飞回,毫不犹豫一捅。

却捅在空处。

那人早已不在原地。

随即她后心一痛,嘴一张,一口淤血喷出。

一条人影从她背后,冷笑着翻开去。

马车狂奔,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离峡谷只有三丈距离。

对面瀑布如匹练,反she这一刻的月色,清冷万丈。

她倒飞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越过马车,先要落入万丈峡谷之中。

忽然车门砰然打开,一根棍子伸出,递向她双手。

半空中那人目光一闪,满满期待——你终于出手!

衣袖一拂,“嚓”一声,棍子断裂,离景横波的手还差一尺。

但棍子上忽然飞出一截绳索,闪电般飞向景横波。

景横波手一探,已经抓住绳索,迅速在手腕上绕了一圈。

这一着,半空那人影没想到,眼神有点惊异,有点不服,随即淡淡冷笑。

料敌机先又怎样?

悬崖就在你身后半丈!

景横波抓好绳索,正想拉出宫胤,忽觉一只脚下一空。

她已经在峡谷边缘!

这一霎什么都来不及想,她竟然仰头,迎着随后撞来的马车,双手扑出。

她竟要以自己的身体,生生将马车bī停!

她体内气息第一次如此滚滚调动,明月真气穿越丹田,过明堂重楼,狂涌而上,她在瞬间似乎听见破关拔节的声音。

她身周起濛濛光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好像被冲散,但她不知道,顾不得。

两声厉嘶,两匹马从她身侧越过,扑入了峡谷之中。

与此同时“崩”地一声,马和车身之间的绳索断裂,车身一顿。

“砰。”一声,她的手和半边肩膀,先撞上打开的车门,啪一下车门粉碎,飞入谷中。

她整条手臂顿时就麻了,掌心痛如火烧,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知道自己那点可怜真力,绝对不可能将车bī停。

此刻她心中大悔,恨自己将宫胤绑在了位置上,限制了他的自由。否则此刻他便可以冲出。

不能救他,就一起死吧!

她扑向车身,要穿进空掉的那块车门,进入车厢。

腰身忽然一紧,她被生生提溜而起,在空中dàng出一个半圆,眼看着车厢从自己头顶滑过,轰隆隆一路碰撞,栽向峡谷之下。

而此时那先落谷的两匹马落地的砰然震响才起。

她倒仰在空中,眼看巨大的yīn影从头顶一滑而过,像天瞬间砸在头顶。

她眼底涌起泪花。

这一刻心qíng惨痛,她只愿立刻坠落死去。

但身子却在向上拔,与此同时她觉得脚踝似乎一紧,但极度痛苦绝望之下也没在意,注意力都在上方。

她在半空dàng一圈,眼前就是崖壁。

求生的本能使她下意识伸手扒住了崖壁,吊在了悬崖边。

底下轰然一声坠响,一缕烟尘笔直上冲,她觉得心都似被这一声响震碎,哇地一声吐一口鲜血。

血溅青崖,色泽狞丽。

宫胤!宫胤!

此刻悔恨痛苦,便如怒海làngcháo,一波波将她淹没,她浑身发抖,全身剧痛,只想这么松手扑下,伴他一起葬身绝崖。

但她却更紧地抱住了崖壁,慢慢抬头。

她知道,既然那人最后关头出手把她拎上来,那定然是还要表演一番的。

她不趁此机会瞧清楚仇人怎么成?

哪怕下一刻就死了,也得先把仇人搞清楚再死,她都穿越一回了,说不定走狗屎运还能重生报仇呢?

崖边,缓缓露出一双黑色的靴尖。

景横波对着那靴尖,吐一口带血的唾沫,呵呵笑一声,又笑一声。

她此刻居然在笑,果然引起了那人的好奇,那人慢慢探下脸来。

景横波懒得看他的脸,反正不是真的,她吃力地伸手,目光迷离,喃喃地道:“救我……救我……”

她满身尘土,肩头血染,唇角血迹殷然,看起来已经是qiáng弩之末,半昏迷中,只被一缕求生yù望驱使,殷切求援。

那人黑色的身影和崖身似乎连为一体,岿然不动。

他沉默注视她半晌,问她:“心qíng如何?”

声音沙哑,完全陌生。

她迷乱地摇头,只执拗地伸手往前够他靴尖。

“别以为我是要救你,”他让开她的手指,淡淡道,“我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着,所爱的那个人,死在你眼前。想让你尝尝这美妙滋味,好让你下地狱了也记得。然后我会成全你,让你和他死在一起的。”他无声笑了笑,道,“记住我是谁,下辈子可以回来报仇,我是桑天洗,被你杀了的桑侗的儿子。”

“我……我……”她喘息着,似乎根本没听清最后一句话,只执着求生,“我是……我是黑水女王……你救了我……我会给你好处的……”

他沉默,眼光一闪,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皇图绢书,在哪里?”

她迷迷糊糊地道:“拉我上去,我就……”

他犹豫着,最终戴上一双金丝手套,伸手来拉她。

他拉她的时候,一条腿向后微微一撤,依旧摆出戒备的姿势。

他拎起景横波,她的半个身子依旧悬在悬崖外,他就这么拎着她,道:“先说在哪……”

景横波垂着的那只手,忽然寒光一闪,多了一把匕首,她一刀向他手腕劈下!

劈的竟然是他拎住她的那只手!

劈断这只手,她一样会掉下!

那人似乎早在预料中,左手拎她,右手早在戒备,但也没想到她会劈左手。稍稍一愣,已经伸出的右手停住。

思维稍稍一顿,动作就会稍慢,但这慢得简直无法以时间计算,刹那之间他便反应过来,顺势左手一松。

景横波掉落。

与此同时她一声大笑,响彻峡谷,连对面隆隆瀑布水声都盖过。

“祝你一生阳痿!”

那人未及反应,就听见身后厉响,极尖锐极近。

他似乎已经感觉到那东西已经触及了衣裳。

他此时可以跃起,但脚下崖壁忽然崩塌。

他可以扑下,但扑下就是峡谷。

他只能回身掠起,人还未完全掠起,掌风已经卷了出去。

什么东西被啪嚓一声击断,但仍有尖锐的风声刺入。

“嗤。”一声响,一样东西重重击上他下腹。

他发出一声厉嚎,忍不住弯身捂住下腹——那实在是个要害位置,却因为景横波控制能力减弱,只差三分,就能毁了男人的根。

但就这样,也已经击中要害,他颤抖着,忍着剧痛,将那东西拔出。

是一截鲜血淋漓的木棍,先前从车厢里飞出搭救景横波,被他击断。

现在cha在他自己下腹,拔出来后,还残留几根木刺在ròu里。

这伤势不重,却太要紧,他咬牙将ròu刺也拔出,但感觉还是痛,说明还是有小刺在ròu里,也许已经伤到了血管经脉。

他盯着底下山崖看了阵,山间岚气浮沉,天色幽暗,实在看不出什么。

先前确实有听见马车坠落谷底的声响,但谨慎的天xing,让他还想顺崖壁下去查看一番,但此时伤口痛得厉害,他又怕留下后遗症。正在犹豫,忽听远处有声响,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一大群人,似乎正往这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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