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帝本色(764)

……

清溪边,耶律祁将刚洗好的一条鱼抛进篮子里,状似无意地侧身,看了远处那高楼一眼。

隔这么远,他觉得依旧能感觉到那女人,yīn冷的目光。

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笑意。

她快要耐不住了吧?

这一年多里,他有机会走,却最终留了下来,就在等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耐不住。

身边少女忽然一哄而散,他抬起头,就看见远处有人,扛着个巨大的盆走来,那些少女看见那个人,如同见了鬼一般,急忙提起裙子,从他身边逃走。

那人走近,才能看出她也是个女子,偏偏头上顶着的木盆,比她两个还大。

她走到上流,砰一声放下盆,盆里的野物哗啦一下倒出来,野羊野兔狍子獐子野jī……一大堆,都是新鲜未清洗的,血水顿时从上流哗啦啦流下来,将半条溪水染红。

这行为很嚣张霸道,偏偏少女们一个都不敢开口,都悄悄地,同qíng地对耶律祁做个手势,赶紧离开。

耶律祁也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现在这溪水已经用不成了,整座小村都知道,当这位来洗她的野物,全村人都别想用水。

一只野jī顺水流下,耶律祁盯着那野jī,似乎在考虑是捡好呢还是不理会好,昨天他捡起来打算还给对方,结果被人家诬赖想偷东西。

想了一会,他决定还是当看不见好了。

野jī顺水而下,那头,那女子一眼看见,大骂:“你死人啊!看见我东西丢了都不帮忙捡,要你好手好脚何用?待我来打断一只!”

她怒气冲冲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住了耶律祁鼻子,脚踩一堆死shòu,裙染半截鲜血,日光下威风凛凛如女霸王。

阳光打在她蒙了半边眼罩的脸上,那面容,却是清秀的。

耶律询如。

☆、第十八章 各有花招

耶律祁只好将野jī拎起来,给她送过去,耶律询如瞪他一眼,一把夺过来,“走开!一身脂粉臭!”

耶律祁笑笑,不以为杵地走开,雪山女弟子们都在暗处看着,没人接近,她们觉得和这样的粗俗女子计较,太失身份。

当然她们不会承认,这女子表现出来的力大无穷和作风泼悍,其实让她们也心生顾忌。

至于这村中村姑,更加不敢和耶律询如对上,早先倒也有人试图让她收敛气焰,可当耶律询如将那家的屋顶一口气掀了之后,就再没人有这个念头了。

耶律祁拎着洗好的菜往回走,一路上有雪山弟子接着,没人看见,他在拎起篮子那一刻,掌心里一枚小小的蜡丸,进入了袖子中。

随即他进厨房里煎炒烹炸,耶律祁亲手做的美食自然只能由夫人享用,但耶律祁素来是个会做人的,总会多下些料,给那些弟子们也分点羹,雪山讲究清修寡yù,吃惯寡淡食物的弟子们,早已拜倒在美食高手的长袍之下。

一个素衣女子等在厨房门口,远远避着油烟气,耶律祁端出菜来,她上前接了,耶律祁笑着指了指火上一个小砂锅,悄声道:“等会再来一趟。”

那女子会心抿嘴一笑,瞟他一眼,低低道:“半个时辰后吧。”

耶律祁看着她袅袅婷婷去给许平然送午饭,在几个弟子监视下慢慢向自己住处走,心中慢慢盘算着。

素衣女子是许平然的关门弟子,也是她的贴身侍女,虽说许平然是个不好接近的主,但跟在她身边久了,总会有意无意透露出点信息来。

最近他总给这丫头开小灶,让她伺候完许平然后过来拿吃的,前几次都是午饭后一个时辰,她才能过来,如今倒是提前了。

这意味着,许平然练功的时间也在提前。

到了雪山宗主夫人这样的修为,所有的事qíng都已经固定成规矩,不该也没有必要随意改动,一旦出现改动,那就是自身有了变化。

或者她开始练一门新的,更qiáng大的武功。或者她在疗伤。

许平然在回雪山的时候,曾经有过一场他们不知内qíng的战斗,结果如何,当时谁也看不出来,但如今瞧着,似乎隔了这么久,还是有后遗症在。

耶律祁开门进了自己屋,唇边一抹浅浅微笑。

他也上chuáng练功,没有放下帐子,因为他知道,正对着chuáng的墙壁上有机关,看似是墙,实则是镜,有人在那里监视,可以看见他在屋子里的一切动作,一旦他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行为,立即就会有人进来。

他如常打坐,双手jiāo叠,掌心向上,眼光下垂,看上去正在调理内息。

蜡丸慢慢融化,包裹的纸条无声无息落在掌心,耶律祁一动不动。

“老妖婆夜半出门猎杀活物饮生血,并似乎在寻找异shòu。”

他衣袖一垂,纸条在掌心无声无息湮灭。

许平然,似乎已经急躁了呢,到底在练什么功呢?还有找异shòu做什么?

他看见过许平然带的那些怪物,都关在地窖里,看上去非人非shòu,活得也猪狗不如,很明显是人和shòu的结合体,天知道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天门,做起事来竟然也这么下作。

现在还找异shòu做什么呢?耶律祁估计是给自己准备的。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姐姐这话就是催促,再呆下去就有危险。

但是他不想走。

许平然必将对景横波不利,他希望能将这生平大敌,了解得多一点再多一点,可惜这女人一直太警惕,呆了这么久,他只能自保,从外围零散消息中推断出一点结论,却无法靠近她,更不要说得她信任。

不仅是他,就算是她贴身侍女,关门弟子,一样不能靠近她,那女人是山巅的风,只在清冷空寂处独自游弋。

他还有个希望,就是彻底治好询如,靠近天门,总归机会会大些吧?

半个时辰后,许平然的关门弟子兼贴身侍女素年,过来吃她的小灶,耶律祁亲自将小砂锅递到她手中,那女子浅浅一笑。

两人靠得很近,耶律祁笑容和煦,日光明艳,却不及他眸子乌黑灿美,看得人心颤。

素年有些娇羞地低下头去,忽听耶律祁道:“别动。”抬手掠过她的发鬓。

素年的心砰砰地跳起来,下意识要避让,又有些舍不得,脸上光彩滟滟,似霞似粉。

“有只小虫。”耶律祁含笑将手掌摊在她面前,素年的目光,直直落在那雪白如玉的掌心,哪里看的见那虫子,嘴里含含糊糊应着,也不知在说什么。

耶律祁倒是很快退了回去,树荫里已经有目光she了过来。

素年提着小砂锅,恋恋不舍地走了,飘dàng的裙角,沾染着蹄筋的香气。

那蹄筋小火慢熬,十分地粘,并且很难洗清慡,相信她今天吃完之后,袖角掌缘,一定会有点发粘。

耶律祁退回自己屋子,在关门那一霎,看了一下自己指甲。

指甲里,沾染上了刚才素年发鬓的一点东西,微呈粉红色的粉末。

昨天他请她吃的是玉胶饮,关照她一定要趁热喝,喝完可以用那胶皮敷脸,滋润养颜。天门不重享受,生活清苦,年轻姑娘都没有什么脂粉,但年轻姑娘哪有不爱美的?他打赌她一定会用,而这丫头脸颊微肥,为了遮掩缺陷,向来留偏分很长的刘海,这种发型很有些碍事,在低头gān活时很容易沾染上各种物质。

胶皮也是很黏的,一定会沾上刘海。而昨天不是素年洗头的日子。

耶律祁将指甲里的粉末小心地刮下来,用纸包包好,塞在门板fèng隙里。他动作很快,因为知道一进门就进入了监控区域,在门外也被监视,只有在进门这一霎,监视的人才会放松警惕,当然,也不能停留过久,否则又会引起怀疑。

到了晚上,素年伺候完许平然,抽空来还小砂锅,耶律祁拿了砂锅并不急着和她告别,还陪她在院子隐蔽处转了转,素年脸上的笑意,因此更深几分。

夜间光线不明,两人又在隐蔽处散步,素年忽然绊到石子,身子一倾,耶律祁急忙来扶,素年的手正巧落在了他手背,两人都顿了顿。

月明星稀,浮云如带,初夏的晚风气味清甜,似搀了蜜,夏虫在浓荫深处唧唧,红瓦上的青苔泛着清润的湿意。

素年觉得他的眸光,便集合了这月这星,这风这香气,这初夏夜晚,所有最美好的一切。

不远处似有脚步声,两人都急急缩手,素年松手时,感觉到耶律祁将她的手紧紧一握。

这下烫得不仅是手心,连心都似被烫着了。

她提着裙裾匆匆跑了,从未跑得如此羞态,碎石小径上月光被踩碎,小径两侧摇落一地樱红花瓣。

耶律祁看了看掌心,神qíng似乎在回味刚才的软玉温香,眼光却落在掌缘那一抹深紫色上。

听素年说,许平然自持身份,从不亲自动手,大事小事,都是素年去做。

自然也包括配药拿药之类的事qíng。

掌边那片深紫色很薄,他进门的时候,袖子一垂,寒光一闪,掌缘那片沾染了药的肌肤已经被削了下来。

上一篇:凰权 下一篇:卡罗迪亚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