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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829)

没!有!

忽然就愤怒起来。

她在这彻夜狂奔累得死去活来,他在这水果躺椅听歌舞?

她蹲在屋顶上chuī凉风,他躺在椅上吃葡萄?

还散着领口!

散!散!散你妹啊散!

之前那么多次叫他散,别扭得像要被qiángjian一样各种不肯,现在倒闲适了,自在了,散散散散给谁看啊?殿里的那些美女吗?

本来想看一眼就走,此刻又想跳下去打人,但随即她便悻悻笑一声,心想此时可不是吃醋的时候,左丘默那边像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呢。

只是要这么走也不放心。

他不进殿,看样子不会中毒,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等下进殿?

正犹豫着,忽见宫胤起身,对那殿中指指点点,似乎有要进殿的意思。她眉头一皱。

还是一劳永逸吧。

身影一闪,已经进了后殿,透过连绵的屏风,能看见前方殿中灯火辉煌,一群舞女正在殿中逐对作舞。

她正在思考怎么做合适,忽见前面舞女歌舞阵型一变,分散开来,在殿中蹁跹,其中有两对,转到了这靠近后殿的屏风之侧。

景横波急忙躲在幔帐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正看见那两对舞女转入半个身子在屏风内,都戴着半边银面具,只露一双双妆容jīng致的眼眸。

几个女子一边舞一边对看一眼,其中一人悄声道:“姐妹们,客人始终不上殿,你我待如何?”

另一人一边舞一边道:“客人不来,我们便去。”

“如何去?”

“自然是换舞。前阵子编的那散花舞,占用场地大,姐姐你是领舞,等会我们托着你,舞至阶下,手中花篮轻轻一扬,也便够了。”

那领舞女子“嗯”了一声。

另一对先舞了出去。这一对中的一个也舞了出去。只剩下这领舞女子,转入屏风,去取挂在屏风后面的花篮。

忽然一只手,先她一步,将花篮拿在了手中。

那女子一惊,刚要叫喊,就觉得眼前一黑。

景横波低头看看脚下舞女,撇撇嘴,咕哝道:“便宜你。”

她翻翻那女子,果然发现衣领、手环、脚铃、腰带之中都有玄机,所谓挥挥小手便有毒,倒也不虚。

将这些东西都去掉,自然就安全了,随后便是那花篮,一时倒看不出玄机,她屏住呼吸翻了翻,耳听得外头乐声越发急促,靠近屏风的舞女频频转头看,知道自己花费的时间太多,只怕要引起怀疑,只得先匆匆穿戴。

怕宫胤认出来,胸束平,腰多裹了几层,她知道女子曲线最明显的特征就在这两处,一旦改变,再戴了面具,一时之间很难发现。

然后她拎着花篮,转了出去。

她的舞姿,那是多年修炼,经得起最挑剔目光的审视,刚转出去,那些有些焦灼的舞女便松了口气,只有一两人稍稍疑惑,觉得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舞姿却好像更美了些。

景横波不想被宫胤认出来,一出去,趁势就改了舞姿,由原先的缓慢转舞,变成了激烈的转舞,她的金色舞裙上镶着绯色丝带,上半截勾连如莲花,下半截飘逸散开,这一激烈飞旋,顿时满殿似日光浮沉,霞色彩映,满殿都是她裙带上的霓虹,淡huáng的灯光点染一抹抹胭脂色,灿烂地泼溅入人的视野中。

而她银色半面面具露出的眸子,摸不清具体轮廓,只令人觉得乌黑至深邃,璀璨至辉煌,飞扬的眼角媚色天生,这一夜的星与月,都不过是一场过于单薄的点缀。

绝妙的舞者能带动所有人的兴奋,舞女也不由自主飞快旋转配合她的步调,乐声则在步步上扬,一层层更加明脆,高昂,亮彻,丰神迥绝婉若清扬,声声急弦。

院子中,打扇的忘记打扇,切水果的忘记切水果,拈了颗葡萄要进嘴的宫胤,手指停在半空。

满殿光影如艳虹,她自虹中来。

景横波越舞越急,不知怎的她心中微微焦躁,隐约也似乎听见有声音在迅速接近,不禁想在不知道左丘那边怎么样了,忽然舞女都飞旋舞来,将她聚在中间,托起。

景横波一怔,随即醒悟这是下毒前奏了,握紧了手中的花篮。

居高临下,正对着宫胤目光,隔着殿门玉阶,感觉到他的目光好像是落在自己……胸部?

她呆一呆,百忙中还低头望了一眼,胸已经尽量束平,但低胸的舞衣还是露一大片雪白肌肤。

我勒个去,他在看胸?

他在看舞女的胸?

不可思议的感觉从景横波心中升起,还没想清楚,身子猛然腾空,已经被舞女们托举着飞起。

院内宫胤和内侍们不由自主仰头。

星月浮光,天幕湛蓝,富丽宫殿与辉煌灯火翩翩丽影为一幕绮艳背景,而她如飞天,深青螺黛,心字罗衣,衣带当风舞如凤凰尾羽,自云霓深处降生。

而此时。

殿宇院子外。

匆匆行走在宫道上,入宫寻找景横波无果,看见这边灯火辉煌下意识找来的王世子葛蘅,无意识一抬头,就看见这一幕乱花霓虹飞天舞。

他呆住,以为自己这一刻看见仙人落世。

再更远一些,气喘吁吁追进来的王妃娘娘,好容易看见丈夫背影,正要呼喊,也猛然看见那繁花富盛、艳绝人寰的一幕。

她自然也怔住,然而她是女子,对于女子美的感受力,自然没男子们震撼。何况她还是妒妇。

所以她立刻转开目光,正好看见自己丈夫瞬间失魂的模样。

王妃娘娘心间的怒火,蹭蹭燃烧,灼烈的目光再次转回景横波身上,那目光若可化实质,定可幻飞刀千柄,砍景横波碎尸万段。

只是一霎。

留在人心间影像,与后果却是深远。

景横波已经落了下来。

按照她的推算,她大概落在宫胤身前三尺处,这个距离原本是给她投花篮的。当然她不会投,她会cao起那块西瓜,砸在宫胤脑门上,再把他掳走,随便扔在哪个垃圾堆里。让他好好尝尝从软玉温香享受天堂,堕入臭气熏天地狱的滋味。

她斜斜落下。

身子却忽然一斜,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一拉,不由自主竟然落在宫胤躺椅身侧。

而不知何时,那两个内侍已经不见。

宫胤偏头望过来,眸子里集聚了这一夜的星光月色湛蓝天幕,还有一个华丽丽的她。

景横波反应也快,就势盈盈一笑,倚靠在他躺椅扶手上,顺手拈起一只葡萄,昵声道:“公子吃葡萄……”

那一把娇声娇气的嗓子,她险些被自己恶心着。

宫胤似乎一点都不恶心,当真微微偏头张嘴,等她来喂。

景横波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她改变主意了。

这么会逢场作戏,吃毛的葡萄,吃泥巴!

手指一弹,掌心已经多了一团泥巴,替换了葡萄,她笑盈盈地、搔首弄姿地、半个身子都靠在宫胤身上,把“葡萄”送往他口中。

忽然手腕一紧,泥巴落地,身子猛然翻起,下一瞬“砰”一声,撞上柔软却又坚实的胸膛。

她低下头,目光正撞进他蓦然变深的眸中。

女帝本色 第五十二章 得罪不得

景横波先惊后怒,怒后反疑。

惊的是宫胤也会调戏人了?怒的是居然敢调戏舞女?怒完立即就觉得反差太大,这货不会早已看出自己来了吧?

而他此刻眸色太深沉,如墨潭,不见水流转,只见人长伫。她在他眸中看见自己,改了身形装扮,唯一双眼睛盈盈,chūncháo带雨。

对视不过一霎,忽然背上手臂压力一重,她身子不由自主向下一趴,脸正贴向他的唇。

视野里似见他眼神似笑非笑,唇也微翘一角,那点笑意越来越近,她也忍不住笑了笑,故意磨了磨牙,准备好好咬一下这个别扭难缠的家伙。

唇角笑意却越漾越大,忍不住的弧度,她就是爱看他的笑意,哪怕淡淡浅浅,但太过珍贵,每次都惊艳惊喜,每次看见,便觉得仿佛努力看见成果,人生获得希望,yīn霾拨开一线,望见其后无涯的畅朗的蓝天。

她盯紧他的笑容,想着一生所求,不就是要这天阶夜色凉如水,相拥而笑拈葡萄的人生qíng趣?想着他右颊边竟然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要不要等下舔一下?

而此刻宫胤凝视着她的银白面具下一线红唇,想着这女人最近越发矫qíng,bī得他各种失措,要不要也小小惩罚一下?

唇与唇相隔只差一线,各自的眼眸灼灼闪亮。

忽然“砰。”一声巨响,院门被踹开,有人大声道:“捉刺客!本宫看见刺客蹿入了这里!”

景横波霍然抬头,恼怒得脸色发红。

哪来的扰人qíng趣的恶狗!

她还没发作,宫胤霍然手一挥。她手中那个一直没放下的花篮唰地飞起,狠狠向门口砸去。

景横波再次目瞪口呆仰头看花篮在夜空飞过一道弧线——果然男人被扰了兴致是忍受底线,连冰山也会因此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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