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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135)+番外

高级病房的装修不错,隔音效果良好,听不到里面半点蹬chuáng踢腿的反抗声,数分钟后,huáng毛开了门,还是那副爹死娘不爱的模样,只是扬了下右眉眉梢。

光耀随即进去里面房间,掀开枕头探了探鼻息,向门口的姜尚尧确定地点了点头。

出来后,姜尚尧开车一直将huáng毛送到火车站,扔给他一个沉甸甸的旅行袋,嘱咐说:“走远一点,娶老婆生孩子,永远别回来。”

huáng毛抱着袋子,抬眼望向他。

“景程有你这个兄弟,一辈子不亏,”姜尚尧qiáng笑说。

回到房间,庆娣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姜尚尧倒在大chuáng上,像被抽去筋骨般浑身虚软。

“去哪儿了?我饿坏了,泡了碗泡面,”庆娣跪坐在他身旁。

他抓住抚摸他前额的小手,顺势将她扯入怀抱,温馨的甜香沁人心脾,绷紧的神经舒缓下来‘“什么香味?挺好闻!”

“佛手柑,玫瑰,鸢尾,檀木。生日圆圆送的。”

“以后就用这个,我喜欢。”

“管头管脚的,”庆娣不屑他那霸道的语气。“饿不饿?我给你泡碗面。”

他的手掌在她身上游走,“先喂我这个。”

当晚值夜的吃完夜宵回到医院,发现光耀哥被重物击晕横躺在病房门口,众人大骇之下冲进去里间,顿时心寒胆战,当即通知了黑子,并且报了警。

光耀轻微脑震dàng,醒来后回忆说听见敲门,以为是吃宵夜的兄弟们回

来,哪知开了门一条黑影袭来,他随之倒地。

区德的尸检报告很快就出来,他的死被列为刑事案件,嫌疑的重点自然是聂二团伙。出于老派人入土为安的心理,区德的兄长,也就是黑子的

父亲定下三天后举行葬礼。

黑子大悲中仍勉力cao持丧礼,光耀那晚太过疏忽大意,没能护住德叔周全,他心中愧疚难言,因此格外卖力。

姜尚尧也是几天没合眼,尸检过后白天忙着通知各路亲友,布置灵堂,夜里通宵守灵。除此之外,面对悲伤而沉默的黑子,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心理考验。

姜尚尧等人将丧礼cao办得庄重而肃穆,这天从清晨开始,殡仪馆里,

闻山附近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络绎不绝地出现,满脸哀痛之色,里三层外三层的花圈一直摆到外面的松柏路上。

见此盛况,来客不免联想到不日将吃枪子的聂二,聂二一系主要人员被捕后,树倒猢狲散,财产被罚没。对比今日,聂二既定的结局可谓凄凉。这一对老伙计,斗了数十年,huáng泉路上仍然一前一后做伴,来吊唁的人士肃容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心里幸灾乐祸地笑。

区德一生夙愿是闻山称首。姜尚尧面无表qíng地环视殡仪馆,心想德叔也算得偿所愿。

正怅然地回忆着过往种种,腰间被轻轻捅了一下,刘大磊做了个电话的

手势。他事先已经吩咐过非重要电话不接,见状微微蹙起眉头,烧烧退后。

“我是huáng毛,我回来了。”

姜尚尧轻轻吸了口气,不知已经远遁的huáng毛为什么横生枝节。

不等他发问,huáng毛继续说:“那一天,丧狗听说我妈病了,劝我回家看看,还给了我一百块钱买吃的。我翻来覆去地想,丧狗大概知道我会不要命地护着景程,所以先把我支走。如果我在,不知道事qíng会是什么样?姜哥,我认真想过,跑不掉的,在外头躲这几年我已经受够了,将来要是背个通缉犯的名义到处躲,更难受。我现在站在公安局对面,打完这个电话我就去自首。姜哥,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还有,谢谢你为景程报仇。”

这大概是huáng毛有生以来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倒也难为他一口气说完了。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再听见这些,姜尚尧脑仁针刺般地疼。“你别冲动……”

嘟嘟的长音传来,huáng毛直接挂断。

这种场合,作为区德最得意的徒弟之一,绝不能中途退场,姜尚尧唯有低声jiāo代大磊,让他带人去公安局附近寻找。

大磊悄然离开后,他qiáng自镇静,细心观察黑子的举动。果然,不过一刻钟时间,黑子便接到电话,随即脸色大变。

姜尚尧在心底长叹一声,明白事态已经无力挽救。huáng毛那种xing格,偏执,认死理,说一不二,他倒不怀疑huáng毛的承诺,只是元宵那天黑子曾经和他一起救过huáng毛,有一定几率会将他与huáng毛的再次出现联系在一起。

事已至此,姜尚亮保持镇静,站在亲友堆里向吊唁的来宾一一回礼致谢。

近晌午时,不间断的哀乐声中,庆娣和爱娣缓缓进来,向鲜花围着的棺木深深鞠躬后转身走向他们。

“节哀顺变。”庆娣对黑子说。

高大魅梧的黑子这段日子连番忙碌,人瘦得脱了形,双眼深陷,忍泪的模样像只无助小shòu,爱娣想劝劝,看了姐姐一眼忍住了。 “节哀顺变。”

为了让小叔走得安乐,黑子之前还想着必须这两月内赶紧办妥终身大事,正踌躇该怎么问爱娣愿不愿意嫁他,拼命地给自己鼓劲,哪知小叔等不及,转头就去了,

此时爱娣用那样怜惜的眼神看着他,黑子心中大恸。嘴巴哆嗦着,眼角湿润,他猛吸一口气,想吞回泪,可是这一吸气间,在淡淡的香火味中闻到点别的味道,

他无由地心头一跳,又辨不出哪里不对劲,怔怔站着,庆娣此时正对姜尚尧说:“我们先回去了。”

庆娣两姐妹迸别后准备离开,从黑子面前走过时,爱娣回头给了黑子一个安抚的眼神。

黑子深吸一口气,数秒后朝向两姐妹的背影大喝了一声:“站住!”

如同悲哭一般的哀乐声中突然听得这一声巨喝,众人纷纷往这头看来,庆嫌两姐妹也惊愕地回首,见黑子大步往她们走来,庆娣询问地望姜尚尧。

姜尚尧同样莫名其妙,但是除此之外隐隐感觉不大对劲,见黑子上前,他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黑子立在俩姐妹面前,深深地呼吸,然后目光从爱娣移向庆娣,问:“大前天夜里,也就是六月二十九日凌晨一点四十分左右,你在哪里?”

“在宾馆。”庆娣面容平静。

听见答案,黑子身体僵直,眼神迷惑,怔怔地想着什么。

爱娣被他的样子吓住了,扭头问:“姐,怎么——”

话未说完,黑子突然拔出枪来,转身指向姜尚尧,庆娣在黑子发问的时候已经疑窦暗生,黑子拔枪的那一刹那,她同时警觉地扑进姜尚尧怀中,死死地抓住姜尚尧双臂,姜尚尧挣脱不开,怒极喊了声:“庆娣!”

他们四人离得很近,这变故不过眨眼间事,紧接着场内惊呼声大作,爱娣愣怔数秒反应过来,冲上前抱着黑子的腰拦阻,“你做什么?那是我姐!”

殡仪馆里鸦雀无声,只听黑子喘了几口大气,沉声问:“那你呢?六月二十九日凌晨一点四十分左右,你在哪里?”

黑子的目光紧紧锁着姜尚尧,黑dòngdòng的枪口指来,这种时刻,姜尚尧心中不曾有一丝惊慌,反而浮现无尽悲凉。十年前的一个小yīn谋,牵连了无数人进去,时至今日,依然能令二十多年的兄弟反目。

他注视黑子那双载满了失望痛心的眼睛,笑了笑,笑得苦涩无比。“庆娣。”他拨开庆娣的手臂,“你有多傻,为我挡枪,”

庆娣默不作声,紧抓着他的后腰,与他并立。

姜尚尧吸一口气,准备直承事实,身旁的庆娣忽然开口说:“他也在宾馆,我作证。”

黑子手掌微抖,犹有疑惑。

庆娣语气平和地补充,“黑子哥,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去査证,那天晚上我们……之后一直在睡觉,大概两点钟饿醒了,还喊服务员送了两碗泡面进房间。”

黑子的目光在两人间游移,“那怎么解释我那晚在我叔病房里闻到的香水味和你身上的一样?怎么解释今天huáng毛的自首?”

第三十七章暗透了,才望得见星光

庆娣望一眼姜尚尧,他此时己恢复泰然,她暗自松了口气,回答说:“我不知道病房什么香水味,也不认识什么huáng毛。”

“huáng毛自首?”姜尚尧仿佛看不见鼻尖半尺外的枪管,目不转睛回视黑子,“兄弟,你如果因为huáng毛怀疑我,我不明白你的理由,但是能理解你的心qíng。不过最好先把今天的事qíng结束了再谈。”

黑子抿紧嘴,目光不离姜尚尧左右,审视他的镇静是真是假,腰间一只小手紧张地攥紧他的衣角,那是爱娣。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现,无数qíng绪jiāo织在胸口中,他怔然注视眼前熟悉的那一双眼睛,许久后迟滞无比地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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