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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豌(71)+番外

“猫儿——”

“闭嘴,我不是你养的畜生。你才是畜生,我把心给了你这个畜生!”话音一止,她腾地站起来,抽起自己的包越过他身边。他猝不及防,醒过神来追上两步,拦腰抱着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伤到呼吸无以延续时,全身反而爆发无穷力量,她奋力挣脱开往门口冲,“秦昊,你可以去死了。”

“别走,你听我说两句。”他再次扑过来,箍实了任由她怎么挣扎也不放。“对不起。”

“你说过多少次对不起了?”她抬头时泪流满面,“秦昊,你扪心自问,你对不住我多少回?我就是铁打的,也经不住你的折磨。就这样了好不好?分手好不好?”她哀求。

他顿时象被丢进冰窖里,不敢再说一个字,只是qiáng拥着她,越来越用力。

“放我走。”她再次挣扎,“别抱我,我恶心。”作呕作闷,她不想再看他一眼。

“不放。你答应过嫁我的。”

她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笑得仰起头,嘶嘎的声音回dàng在夜色里凄厉绝伦。

“对不起,猫儿,求你。对不起。”他惶然失措,不顾她的闪躲,捧着她的脸狂吻脸上的泪,咸涩的味道比不及心底的,“当我今天晚上发疯,你刚才也说我喝多了。对不起,我一听我爸说事qíng和你有关而我半点都不知qíng开始,我就乱了。再想到去年你结婚的时候刚巧你——”

“谁都可以冤枉我瞧不起我,你不行!谁和我说永远站我这边?做不到就不要随便承诺。”她厌恶地拿衣袖擦拭脸上的痕迹,手指银光忽闪,她怔怔看了几眼,发疯一样把戒指往下撸,然后一把扔出去,“去你的戒指,去你的真心,你不配。”

秦昊慌慌张张去捡戒指的当口,她向大门跑,开门时猛地被他从后推上。一对上他狂躁的眼睛,尘封已久冰冷的记忆象背后冰冷的门板一样袭上,她曾经被这样抵在门背上,紧随其后的是……

不能放你走,我知道你这样走就不会回头了。”他低沉的声音里隐藏的坚决令她心裂魂丧,知道那代表什么。当他说完对不起随即吻住她的时候,陈婉怕得几乎要堕地。

意识模糊地知道他在吻她,几乎不用呼吸地纠缠着一个吻;知道衣衫松褪,肩膀有凉意;知道他喃喃地一直在说对不起在说抱歉。如果之前还有激愤有怨怒,这一刻,心死如灰。

“你还想再来一次qiángjian?”她抓住唯一一抹理智问他。

“陈婉,那个家伙疯了?我刚才回宿舍差点被他抓到,见了我象见到仇人一样,好在我跑得快。”何心眉象龙卷风一样冲进来说。

陈婉把手机重新关机,丢进袋子里才说:“刚才打电话回家,舅妈说他上午去我家了。我舅不在,好在他没在我家发疯,不然吓坏我舅妈。”接连几天躲在何心眉家,连宁小雅也陪着一起过来了。

“有什么事好好谈谈,躲着也解决不了问题。”宁小雅担忧地说。

谈?和那个人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那晚她问他那句话时已经决定了一切。他想必同样清楚,那一刻面如死灰。

她冲进洗手间呕吐时,他连一个字也不敢说。她蹲在马桶边,推开他递来的纸巾,说:“你让我恶心。”他当时灰败的脸哀绝的眼神让她今天想起来仍旧又恨又心痛。

他缓缓跪下的动作和他说她利用她时淡漠的语气一样,将是她终生的记忆。他默然凝视她许久,改蹲为跪,一只腿单膝着地,接着,是另一只腿。伸手试探地想抱她,又收回去,眼神是无望中焕发的那种迫切渴求,“原谅我。”

那一瞬,她几乎心软。

陈婉抚把脸,掌心湿漉漉的,对上宁小雅和何心眉忧心忡忡的目光说:“没什么好谈的,都过去了。”拿起袋子问,“是不是快到时间了?我们该走了。”小雅定了去医院的时间,这当口正是最心痛难忍的时候,让她为自己cao心陈婉也不好过。

到医院送了宁小雅进手术室后,何心眉焦躁不安地拿出手机问:“又是他的电话!一路十多个了。真不接?”

陈婉平静的表qíng刹时崩裂,抿住嘴对自己冷笑。还在期待,她竟然还会对他有所期待!“心眉,帮我和他说,我们在医院。只说哪里,别说为什么。”她无法相信此时淡然说话的是自己,令人心悸的平静,只有死死捏住小雅病历的手指才透露出真实的qíng绪。

何心眉犹豫不决,对上她乞求的眼神点点头,按了接听键。

秦昊出现时,陈婉远远看着他四处张望寻找,顷刻间血液回流倒灌,心痛得无以复加。脑中闪过的是生命里和他一起时所有的快乐瞬息,伴着痛伴着心酸,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她以为前面将见到一线曙光,可是,除了失望只有绝望。

从今天开始,这一切,要连皮带ròu滴着血,全部割舍掉。

他大步流星过来时,她颤巍巍站直了迎向他。

“病了?”他顾不得问其他,仅只两个字下的关切已经让她眼中泫然。

陈婉摇头,“刚做完手术。”

他像是恍惚意识到什么,脸上血色顿失。定神看了看周围的女人,犹觉得不敢置信。“陈婉,你胡说什么?”

陈婉此时苍白的脸已不需作假,扬扬手上的一叠东西,惨然一笑说:“九个星期。你问问何心眉,估计已经有小脑袋了。”

何心眉俨如石化般,凝固在陈婉身后。

秦昊眼神在两人间穿梭,最后停滞在陈婉身上。眼中由惊疑到激怒到愤懑,然后所有的渐渐淡去,如同火焰熄灭仅剩灰烬。“一定要这样?”他无法遏制颤抖,连话音也是断续的。

陈婉感觉不到分毫报复的快乐,qiáng笑说:“不好吗?我恨你入骨,这下你恨我入骨。我们两个扯平了,也能顺理成章分手了。”

他闻言晃了晃,只有叫她名字的力气:“陈婉——”

“别说了,陈婉,别胡说了,好多人在看呢。我们回家再说。”何心眉在后面发狂一般拉扯她的衣袖,陈婉一把甩开,定定看住他:“这回能彻底分手了?”

他一直不出声,所有围观的人,远处伫足的人,视若无睹。眼中只有这个眼神怨毒的人影,象回到几年前某个同处医院的夜晚,她也是这般看着他,同样的恨不能食其ròu寝其皮的眼神。“你也直恨着我?”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回答。

“你才知道?我以为那些已经淡化了遗忘了。你对我好,好到我守不住自己的心。可你多厉害啊,我端出一颗心的时候你顺手接过去扔地上踩几脚?你凭什么?凭你家的那几张臭脸?凭你家权势熏天?凭——”再说这些完全无意义,“你走,走的远远的,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陈婉,”他一脸哀绝,怅然注视她良久。“我们还有三年的约定。”

“三年。还差两三个月而已,你还能做什么?继续伤害我,继续让你妈一遍遍来和我说我家境卑贱人品低下,只会利用她的宝贝疙瘩,攀高枝作凤凰?别忘记你自己发的誓,众叛亲离,潦倒沦落一生。”

那一晚相似的寒意,象地狱里的寒意,密密的生长的藤蔓般蔓延全身。“我从开头就错了。三年前我就错了是不是?让我拿一辈子来赎罪,我落魄潦倒我心甘qíng愿。猫儿,”他费足所有力气才能开声说话,语声粗嘎得不似自己,“我qíng愿众叛亲离,潦倒一生,只要有你在旁边。”

她几乎要心软,泪水无声从他眼中淌下来时几乎要心软,面对骄纵的狂傲的恣qíng狷介的如今低下头,期期艾艾地哀求的他几乎要心软。

“那孩子呢?你不恨我?”她shiwei一般扬扬手中的化验单缴费单,竭力做出残忍的笑。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涌泉般滑下,“我们还有机会。”

陈婉咬紧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胃里翻江倒海的,恨不能立时将被痛绞的五脏六腑全部呕出来。她僵硬地站着,僵硬地说:“没有机会了。从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的时候你已经没资格做我孩子的父亲。回去也记得和你妈说,我没资格做她孙子的母亲,如她的愿了。”

围观的私语,逐渐放大,在脑中嗡嗡轰鸣,然后模糊、消失,只剩她冷寂的声音。心底有个声音不停重复说搞砸了,他不停点头向那个声音承认,他搞砸了一切。

有一种东西是你必须仰望的,象悬在苍穹天阙,只能远观。可他凭着狂热的爱qiáng摘下来,因为知道是自己妄取的,益发用尽呵护,小心谨慎,结果仍有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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