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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君侯(93)+番外

一行人带着闻雪朝,缓步登上了镜海舰。

刘能挟着闻雪朝立在舰首,嘱咐其余几人搜寻了一遍船楼,确认无人后,让人开船下水。

乌夫人倾尽一生都没能俘获西翼军的战舰,他刘能今日却做到了。

刘能朝对面的主舰扬起下颌,“殿下,小的便带闻大人先行一步。”

他略略扫视了一番,却没有看到五皇子的身影。

此人仿佛突然从主舰上消失了。

刘能还未收回视线,只听到身后传来接连倒地的声响。他还没来得及回过头,便有一道剑影自后心穿透而出。赵凤辞的衣襟被海水浸湿,服帖地收拢在身上。他甩了甩发梢的水珠,将闻雪朝从刘能手上一把拽了回来。

闻雪朝手脚动弹不得,只能堪堪倚在赵凤辞湿漉的肩头。

赵凤辞盯着刘能难以置信的脸,淡淡道,“镜海舰乃无底船。船后及中部皆无底,只有两舷和站板。敌军一至,便可从内撤走伪装,诱敌跌落海中溺死。若反其道而行之,从水底游至舰底,自然也可掀站板而入。”

“镜海舰,以海为镜,通达万物。然而镜中所见,却并非为实。”闻雪朝喃喃道,“好名字啊。”

作者有话要说:无底船灵感来源于宋朝张贵所制的奇形战船,打海战的时候简直就是诱敌自杀利器( ?Д`)y

第43章 观沧海【二十一】

赵凤辞见怀中人袍间染血, 仍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语间已有些不可自抑地颤抖:“血是乌首的?”

闻雪朝只是龇牙:“手酸。”

赵凤辞放下手中剑, 伸手解开了绑在闻雪朝身后的绳子。闻雪朝脸侧溅上的血已经凝固了,赵凤辞用袖子替他拭了两下, 没擦干净。

闻雪朝甩了甩酸痛的手肘,蹲下身子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刘能,唏嘘道:“没想到这区区刘队守, 胃口竟比乌夫人还大。”

赵凤辞站在他身后:“海寇主力已除, 乌夫人及其残部被延东军围在留君陵上,暂时没有动静。”

闻雪朝颔了颔首, 站起了身:“殿下,我们走吧。乌首之事, 是该做个了断了。”

赵凤辞没动。

闻雪朝回头看着赵凤辞, 面上有些不解:“殿下?”

赵凤辞沉默半晌, 道:“乌首既除, 乌夫人身无旁物,今后已不足为惧。我之前同你说过, 你若不忍, 我可奏请父皇暂且留她一命。”

闻雪朝发现,赵凤辞平日倒是雷厉风行,在处置乌夫人一事上却总是犹豫不决。

他寻思良久, 脑中突然想起来,他似乎还没告诉赵凤辞自己的身世之谜。

闻雪朝靠近了赵凤辞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殿下,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偶然得知,我并非乌夫人的亲生血脉。”

乌夫人不但非他的母亲,还在二十余年前间接害死了他的生母。

赵凤辞浑身一震,隔了半晌,才骤然凝声道:“你为何不早些告与我?”

闻雪朝见五殿下眉头紧皱,但笑不答。若是让五殿下一早便知他与乌夫人并非母子,只怕殿下万万不会同意自己孤身入岛。

他顿时有些心虚,若是五殿下之后知晓自己服了焚心丸,不知会作何反应。

西翼军列作长阵,护卫着五殿下与闻大人直取留君陵。

闻雪朝脱下染血的衣裳,取过白纨送来的界碑。界碑是一块宽约二尺的铜石,乃靖安帝御赐之物,碑上刻着“杜陵君留”四个篆字。东海诸岛本就是大芙国土,迄今为止却已被海寇占据多年。东境历任巡抚皆携有此碑,待朝廷大军南定君留那日,便将此碑立于岛上,告慰列宗之英灵。众人行至陵上,只见一身红衣的乌夫人立在亭台中央,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腰际,一双美目依旧。守卫在她身边的乌首残部却已尽数咽气,死状极为凄惨。

乌夫人遥遥看到闻雪朝与赵凤辞现身,眸中闪过一丝癫狂。

林副将见闻大人安然无恙,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匆匆来到二人跟前,躬身道:“殿下与大人暂且还是莫要靠近乌夫人为好。她方才命手下死士咬毒自尽,已显疯魔之态。属下担忧她还留有后手,欲与延东军拼个鱼死网破。”

闻雪朝沉吟道:“带我上去见她。”

赵凤辞制住他的肩膀:“我与你同去。”

闻雪朝笑笑,停下步子等着殿下。

乌夫人眼中映出闻雪朝的影子,她扔下手中水烟杆,抱袖笑道:“玓儿来啦。”

闻雪朝淡然:“夫人可知乌首大势已去?”

乌夫人空洞的眼神略过赵凤辞,叹道:“我这短短一辈子,自打遇到闻仕珍那刻起,到如今死到临头,一直被闻家男儿骗得好惨。”

乌首大小姐少时从东海离家出走,吵闹着要去中原闯荡江湖。刚到广阳都不久,便遇上了闻家的俏儿郎。闻公子朝朝暮暮的温言软语,情深如潭的眸子,让年少无知的乌小姐陷入了旖旎乡中。懵懂的她许着与闻家儿郎平生厮守的夙愿,留在京城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