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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偶天成(24)+番外

映莲登时大怒,一脚踩中他的尾巴:“闭上你的乌鸦嘴!陆大哥一定能活着!”

她回头横了辛湄一眼:“你还不快走?被抓到可是要殉葬的!”

辛湄点点头:“嗯,我走了,去嘉平关接陆千乔。你们等着,我一定把他带回来。”

“带什么呀!”赵官人哀嚎,“你就别节外生枝了成不?那边是战场!你去找死啊?你应当找个地方好好躲着!等将军觉醒后去找你!你们俩的关系这样才正常!”

她不过一笑,从怀中取出秋月的符纸,正要唤它出来,忽听身后一阵惊天动地的崩裂声,被埋在机关里的郦闵手提一把长刀,灰头灰脸地打穿一个dòng,从里面跳了出来。

小妖怪们瞬间跑得没影,郦闵冷笑着走过来:“辛小姐,你想去哪里?”

辛湄从怀里抓出一颗包子:“看暗器!”

包子擦过他的脸颊,他鄙夷地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看暗器!”

这次是一块鸭油烧饼。

“看暗器!”

一把木头梳子。

郦闵满头青筋乱跳:“不许闹!”

“看暗器!”

这次是铺天盖地的白色粉末,郦闵一时不曾察觉,吸了一口呛人的粉末进去,霎时呛得涕泪jiāo流。

辛湄跨上秋月的背,回头一笑:“笨蛋!兵不厌诈你不知道啊?”

秋月拍着翅膀,瞬间便飞上云端,再也看不见。

殉葬(二)

七月二十三,农民兵首领武慡率领三千农民兵,试图qiáng行突破嘉平关,与驻守的官兵打得不可开jiāo,陆千乔就在这个乱糟糟的日子,带着皇帝的圣旨来到了嘉平关。

圣旨是战鬼带来的,荣正帝成日只喜享乐,对战事从来不闻不问,郦朝央一句“骠骑将军有退敌之力,只缺契机”就让他写了圣旨,从老将白宗英手里拨了两千人马给陆千乔调用。

很容易就能想象,常年驻守嘉平关的官兵们对这道圣旨会有什么反应。

而最关键的是,这位传说中的骠骑将军——他就像个死人,成日只躺在chuáng上,动也不动。皇帝是拿自己的江山社稷开玩笑吗?

七月二十五,老将白宗英不堪受rǔ,火速发了折子回京,痛斥这件莫名其妙不着头脑的事qíng。

七月三十,更荒谬的回复到了:皇帝有个异母妹妹,封号湖公主,素有“神之眼”的美称。这位湖公主替荣正帝做了个预言,据说嘉平关一战必将告捷,功臣姓陆。荣正帝深信御妹的神通,所以请白老将军放宽心。

估计白宗英看到这封回复会气得吐血。

不过这些陆千乔和斯兰都不知道,陆千乔依然做他的活死人,除了心口一块有点热气,其他地方好像都死僵了。他们被分配在一个不大的帐篷里住着,冷冷清清,就连关里负责做饭的厨师都不屑从这里经过,热水饭菜之类的更是一次没见过。

带他们过来的战鬼叫郦闫,是郦朝央家族中颇有为的年轻战鬼。至今斯兰也不知他平日到底藏在哪儿,每日戌时雷打不动地来看一眼陆千乔,随着时间流逝,郦闫面上的神色终于不那么淡定了,艳丽的红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来。

这日戌时,他又照例揭开帐子来看陆千乔,斯兰正在火堆上熬瘦ròu粥,喷香扑鼻。郦闫凑到chuáng边摸了摸陆千乔的额头,不由叹口气。

“那个……郦先生,将军他……”

斯兰听见他叹气就觉心惊ròu跳,这位战鬼似乎还未满弱冠年纪,脾气也和善些,他便大着胆子搭话。

郦闫走过来,嗅了嗅锅里的瘦ròu粥,赞:“好香,你将少爷照顾得很好。如今他还能进食吗?”

“不能吞咽,所以每次喂食要费些力气。”

郦闫点点头,自顾自舀了一碗瘦ròu粥来喝,一面说:“如果我没记错,少爷应当是八月初九的生辰吧?今天八月初三,只剩六天。”

……所以呢?斯兰的双手忍不住发抖。

“这些事告诉你一个小妖怪也无妨。战鬼度过变身劫,是成是败,只看生辰前十日。首先恢复的是触觉,然后味觉听觉都会一一回来,生辰那日五感尽数恢复。这样,就算顺利度过力量觉醒了。少爷到现在还未见五感回归,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斯兰面色发白,默然不语。

“总之,再等等看吧。”

郦闫安抚地拍拍他肩膀,喝完粥起身走了。

这一等便等到了八月初五,陆千乔依旧没有任何觉醒迹象,忍无可忍的白宗英老将军倒是来了,带着满脸怒气,叉腰看着chuáng上活死人般的陆千乔,声音如打雷:“皇上就指望这死人将军替他击退农民兵?!既然在其位,便要尽其职,叫我将两千兵马拨给他,实在心有不甘!”

斯兰垂头递去一封密封好的信,低声道:“白老将军,将军尚能行动的时候,便写好密信一封,嘱咐我转jiāo给您老人家,请您过目。”

白宗英冷笑:“这样说,我不过来看这位尊贵的将军,他的信也到不了我手上?骠骑将军果然好威风。”

“我数次试图觐见白老将军,都为他人拦下,您日理万机,我不敢造次。”

白宗英被他不咸不淡几句话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抢过信封拆开粗粗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当下细细读来,足看了顿饭工夫方将厚厚一沓信纸重新装回信封里。

“他以为我白宗英是什么人?huáng口小儿也敢指手画脚!”

他将信封狠狠砸在地上,转身便走,一面又道:“骠骑将军有如此妙计,何不自己上阵御敌?白某人不敢与他抢功,这般天大的功劳,还请骠骑将军自己来挣。”

斯兰默然看着众人离开帐篷,回头望一眼陆千乔,他依然处于沉睡中,神qíng安详,对外界一切事qíng都没有反应。

这样的将军,要怎么上阵杀敌?

但战场无qíng,第二天农民兵又来了两千援军,武慡带了五千人来闯关,叫骂挑衅声十里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白宗英硬是隐忍不发,只叫人送来两付盔甲,顺便带来一句话:两千人马已备好,请将军上马。

斯兰对着两付破烂的盔甲只有发呆的份,他能叫现在的将军出去迎战吗?显然不能!可恨现在将军身体不适,倘若白宗英早些见识到将军的厉害,今日也不敢这般狂妄。

正回想将军从前的英姿,忽觉帐帘被人一掀,往日只在戌时出现的郦闫进来了,因见斯兰坐着,陆千乔躺着,盔甲丢在地上放着,郦闫的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立即沉下来了。

“穿盔甲,上马!”他声音冰冷。

斯兰急道:“将军这样怎么杀敌?!”

“我不管,你护着也好,架着也好!今日若退缩,我族颜面便尽数被他丢尽!”

斯兰含泪替陆千乔系上盔甲,一把扛起便走,及至帐外chuī了几声口哨,远远在吃糙休憩的烈云骅立即御风而来。斯兰将他用绳子牢牢系在烈云骅背上,一面低声吩咐:“好孩子,千万别把将军摔下来!遇到危险立即就跑!”

“只许胜,不许败!”郦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斯兰回头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所谓的两千军马,大多是关内老弱病残之辈,甚至还有两排伤员,待见到陆千乔被捆在烈云骅身上的模样,个个都露出讥诮且愤懑的神qíng。

斯兰冷道:“将军有令:上高台,备好巨石热油!”

没有一个人动。

“将军有令:上高台,备好巨石热油!”

一片死寂。

斯兰紧咬牙关,猛然转身,响亮地答了个“得令”,抱起一块压帐篷的巨石,足有半人高,一步步往高台上走去。回来的时候,他肩胛处带着一支断箭,俨然是被台下农民兵she伤的。

再抱起一块,继续上高台。

这次腰腹处又中了一箭,鲜血染红盔甲。

两千人马开始躁动,惶惶不安,所有人的视线都胶着在斯兰身上,一动不动。

搬完第五块石头回来的时候,他身上的断箭都消失了,只有鲜血在滴,沿途留着长长一条血迹。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沉默着上前,两三人抱起一块巨石,陪他一起送上高台。渐渐地,人越来越多——最终,两千人都默默跟上他的步伐,依次搬运巨石,烧火热油,让坐在帐篷里看笑话的白宗英老将军瞪圆了眼。

关外有五千农民兵,数量上就比两千人多了一倍多,武慡又是个相当出色的首领,五千人实在不亚于五千jīng兵,巨石和热油攻击不过稍稍扰乱了前方一些队形,实际损伤微乎其微。

没有办法,只有拼了。

斯兰翻身跳上烈云骅,低头看一眼陆千乔,他依然在沉睡,毫无知觉,那么安详的模样。可是这样也好,这样他就不会知道,自己的家族为了追求名誉,将他的xing命放弃了。

斯兰眼眶里一阵热辣:“将军!我不会让你死的!”

烈云骅长嘶一声,从打开的关口石门内第一个冲了出去,如一道红色流星。两千人迟疑且缓慢地跟在后面,生死战场上却容不得片刻迟缓,他们几乎一出去就被农民兵势如破竹地刺穿队形——武慡的目标是尚未合拢的关口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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