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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别传(45)+番外

秋开雨垂下眼睛看了谢芳菲一眼,然后说:“我只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qíng如果不提前谋划好的,一定就会有忧患。”

谢芳菲突然问:“你要将我带到哪里去?这根本不是回雍州府衙的路!”

秋开雨淡笑说:“我以为芳菲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愿意回到萧府里去的。”

谢芳菲很冷静地说:“是你抱着我回萧府还是我自己走回去?”

秋开雨看着她倔犟的表qíng,没有多说什么,却转了一个方向,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

一阵寒风冷冷地chuī过来,谢芳菲头脑才有些清醒过来。似乎不是赌气的时候,低声问:“萧遥光去见的人是不是刘彦奇?假装刺杀他的人是不是也是刘彦奇?”声音嘶哑,犹带哽咽,刚才那一幕比噩梦还可怕。

秋开雨没有回答,只是悠悠地说:“我今天晚上只是暂时给刘彦奇发出一个警告,如果他敢再背着我暗地里玩手段的话,下次死的就是他本人了。居然想出这么狠毒的招数来对付我秋开雨!”

谢芳菲完全不想知道他和刘彦奇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这中间又发生过什么事。她现在只想睡觉,狠狠地睡他个昏天暗地,醒来后什么事qíng就都没有了。饭照样还得吃,觉照样还得睡,日子照样还得过下去。

谢芳菲脚步蹒跚地进到府里边,容qíng还坐在外面静静地喝茶等她回来。谢芳菲看到这个样子的容qíng,心里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心口一酸,走在台阶上,还来不及叫一声,就软软地昏倒在地上。

梦里依稀到过许多的地方,从满目的屠杀,到雄奇秀丽的武当山的天柱峰;武昌飞来的横祸,然后是汗流满面的赌桌;然后是建康,陶弘景的甘露禅寺、千佛崖石窟寺,还有凹凸寺、谢府、雨后阁;还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悬崖绝壁;最后停留的地方是卧佛寺,看见的还是站在开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绚丽晚景流霞里的秋开雨。依稀当年的青衫长袍、羽扇纶巾,神思哀伤缠绵地低吟着“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之我哀”的秋开雨。为什么梦里兜来转去,逃不开的仍旧是那片桃花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chūn风!物是人非,哪堪凄凉!

断断续续,半梦半醒间直至最后一片桃花在眼前消失,谢芳菲仿佛遭受了一场地狱的炼狱一般,终于醒了过来。连自己立刻也可以感觉到的消瘦、无力、沉重、酸涩全部蜂拥而来。容qíng端着药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下去,没有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qíng流露出半点的好奇之心。谢芳菲已经不再想起那个晚上,那样恐怖凄惨,能忘记最好。她还想好好地活下去。

第二十四章

风平làng静暗cháo涌

难得的阳光久违地铺在谢芳菲苍白的身上,温暖如chūn。谢芳菲闭着眼睛尽力什么事qíng都不去想。已经是年二十九了,府里的大部分人不是吆三喝四地大肆赌了起来,就是杀猪宰羊地忙得团团转。只有谢芳菲,身上仍旧没有一丝新年喜庆热闹的气氛,每天懒洋洋的,犹在冰雪里煎熬。

王茂走过来用力捏她的脸对正眯着眼睛晒太阳的谢芳菲大声说:“芳菲,你还要病到什么时候?大伙可都等着你输钱呢。大过年的,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没出息的样子,起来玩两把去。省得弟兄们都说,你是输钱输得连老本都没有了,所以才guī缩不出来呢。”

谢芳菲明白他的苦心,一骨碌坐起来,笑着说:“这是哪个王八羔子让你带的话?谢芳菲还怕他不成?你叫上他们,我们就在青天白日之下赌他个天昏地暗,身上还剩子儿的人都不许走!”

王茂果然叫上一伙平日里的兄弟,就地摆开桌子,依谢芳菲的喜好,赌的仍然是天九。谢芳菲拿起骰子,大声吆喝说:“要下注的赶紧了!骰子下去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好,九点!全部通杀!哈哈哈……”赢钱正赢在兴头上,眼尖地看见远处的容qíng招手叫他过来说:“你好好给我管着这些银子。看仔细些,谁到底下了多大的注,可千万别让场下的这些人蒙了去!都是些不怀好意,专门打我钱袋的主意的人!我今天要大展神威,将去年输出去的银子全部给赢回来,看你们还敢说我guī缩不出!”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骰子高声吆喝:“骰子下了。”等骰子一停下来,立即眉飞色舞地叫:“九,好彩头,庄家不是‘天罡’就是‘地九’,统统杀得你们落花流水,分文不留!”

众人垂头丧气地散去,边走边低声喃喃地咒骂。谢芳菲喜上眉梢地数着桌子上的银子,笑嘻嘻地对在一旁gān瞪眼的王茂说:“是谁说我输钱输得guī缩不出了?你不用看着了,这些可没有你的份啊!”

王茂眼珠子乱转地说:“雍州可出了一件大新闻了,芳菲知不知道?”

谢芳菲头都没抬,继续数桌上的银子漫不经心地说:“你哪里还有什么新闻啊。到底又有什么花天酒地的事看上我的银子了?”

王茂拍着谢芳菲的肩膀涎着脸故作亲热地说:“芳菲啊,哥哥难道还骗你不成?天下第一名jì在雍州的‘雨红楼’表演节目你说是不是大的新闻啊?到时候我们不如……”

谢芳菲仍旧继续数钱的动作,懒洋洋地说:“哦?这是你口里第几个天下第一了?”

王茂急忙说:“这次当真是天下第一名jì明月心要来雍州歌舞巡回表演!既然平白无故地赚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我们也去见识见识一下怎么样?”挤眉弄眼,不安好心。

谢芳菲突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迟疑地问:“当真是明月心要来雍州表演?你没有骗我?”

王茂看着谢芳菲将大把大把的银子喜滋滋地往怀里揣,指天发誓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这明月心可是人间绝色啊,那真是一个倾国倾城,雪肤花貌,风华绝代啊!怎么样?你以前不是老吵着要我带你出去见识一番,要不这次哥哥我带你去逛一逛?”

谢芳菲心想,还用你带我出去见识?冷哼说:“现在你怎么又想着带着我了?以前就到处是借口地推三阻四啊!不是要带着我,而是要带着我的银子了吧!实话跟我说了,你又没银子了吧?才会打我的主意。钱果然是好东西啊!大哥,你说是不是啊?”

王茂受了谢芳菲这么一番嘲讽,一点难堪的表qíng都没有,反而理直气壮,大声说:“咳!咱们哥俩谁跟谁呀!还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更何况就这么一些赢回来的银子呢。”明显的居心不良。

谢芳菲听着他口中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忽然就想起以前的前尘往事来,在战乱里多亏他照应,不然,恐怕早死了!这样的乱世,人命连蝼蚁都不如。忽然伸手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说:“好!王大哥,我们两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不过……”

王茂眼看着就要说动谢芳菲出银子了,怎么突然又来这么一句关键xing的转折词,于是小心翼翼地说:“芳菲还有什么其他的顾虑吗?”

谢芳菲狡黠地笑着说:“你以为我当真能去窑子里喝花酒啊?我这么一个人,万一又被秋开雨那魔头趁机给挟持了,又或者碰到什么豪qiáng恶霸上前来调笑戏弄,一世的清白名誉可就毁在你的手上了!”主要是怕真的被jì院里姑娘给缠住脱不了身,那丢脸可就丢到姥姥家了,传了出来,以后也不用在萧府混了。

王茂心里大不以为然,上上下下地看了谢芳菲一通,自然不敢在这当头上奚落她,可是嘴上仍旧颇为不屑地说:“我还当什么大事呢!秋开雨大过年的跟着咱们凑什么热闹啊。有你王大哥在,你还怕什么豪qiáng恶霸。我统统帮你解决,这下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谢芳菲笑着说:“你统统帮我解决?算了吧你,你只要一进了那门,见了姑娘家,早不知道钻到哪儿的温柔富贵乡里逍遥快活去了!”

王茂想一想,这个事qíng发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将谢芳菲一个人扔在那种地方似乎真的有些不妥当。看着谢芳菲说:“那好吧,你到底又有什么鬼主意要请我出马了?还兜来转去,故意绕这么一个大的弯子!”

谢芳菲走过来讨好地笑说:“芳菲还能让大哥你上刀山,下油锅不成?这个问题其实好解决得很,你只要叫上容qíng容护卫不就万事大吉了嘛!”容qíng跟在身边有诸般好处,况且还有王茂去当出头鸟。

王茂瞪着眼睛看着谢芳菲说:“你这还不是让大哥我去上刀山,下油锅啊!容qíng是出了名的厌恶花天酒地的人,也是如今这世道上唯一的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上次跟着大人去了一回‘雨后阁’,回来后给了我们好几天的脸色瞧。大伙心里求都求不来的事qíng,他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差事我看还是算了吧。一来我说不动他,二来我打不过他,三来我也不想去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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