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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别传(63)+番外

任之寒一下子也来了jīng神,忙问她是什么办法。谢芳菲得意地笑说:“那就要看陶弘景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的在北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谢芳菲指着前面气势恢弘、城高池阔的洛阳城墙说:“入城不是要jiāo税吗?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们是怎么大摇大摆地入洛阳城的。”

谢芳菲将故意砸得破破烂烂、肮脏不堪的马车在城门口停下来,一身破碎脏乱的衣服弄得明显是被人抢劫过的样子,脸上的模样也不十分清楚,灰尘满面,发丝凌乱。然后红肿着双眼直直的朝守门的军官走过来哽咽着说:“军爷,我们在路上刚遭人抢劫,现在是身无分文。所以暂时入不了城。请问……”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军官不耐烦地驱赶,用手大力推着谢芳菲,大声喝道:“去,去,去。没钱就不要入城。再在这里哭哭啼啼,滋扰生事,小心将你抓起来,从严查办!”

谢芳菲连日来奔波劳碌,消耗极大,体弱力虚,脚下一不留神,“砰”的一下被摔倒在了地上。

看得旁边的任之寒心头火起。谢芳菲心里恨恨地想:等会儿要你们好看!挣扎着爬起来,又走过来,懦懦地说:“军爷,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想不jiāo税就入城。我们是从建康来的,原本是陶弘景陶大师的弟子,奉了他老人家的命令,日夜兼程,立即赶来洛阳的。因为路上横生不测,遭人抢劫,所以现在才入不了城。军爷如果不信的话,只要将这封信jiāo给他老人家,自然就有人出城来迎我们进城了。”

那些军官一听是陶弘景陶大师的人,不由得收起了轻慢的心理,上下打量谢芳菲一番。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起来,只听得其中的一个人说:“这种事qíng,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的是陶大师派来的人,咱们即使没有罪,日后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她说得有理有据、有眉有目的,还是小心一些的好,不要得罪了南安王的贵客才是。”几个人都点头同意。

其中一个人走过来,态度恭敬了许多,说:“姑娘,既然是这样,那不如由我们帮你将这封信送给陶大师,再看他怎么定夺吧。”

谢芳菲双手奉上,千恩万谢地谢过了,然后又吩咐说:“军爷此番前去,最好将这封信jiāo给清平师兄,他会直接转jiāo给陶大师的。”那位军官听得谢芳菲连陶弘景身边的人的名字也叫得出来,不由得又相信了几分,拱了拱手就去了。

谢芳菲的信上只是鬼画符一般写着“陶大师,快来救我”这么几个惨不忍睹的大字,落款是芳菲。当日陶弘景无意中看见谢芳菲写的药方单子,对那上面的字简直是不能忍受,只是一味地摇头,后来硬是亲自重新写了另外的一张药方才作罢。谢芳菲知道他本身jīng通书画,对这些更是讲究苛刻,于是骗他说其实自己的字原本是写得很好的,但是因为有一次不小心伤着了右手的手腕,致使右手再也使不上力,连用笔写字也有些困难,所以字才会写得这么的难看。陶弘景听了,想必大为同qíng,欷歔了好一阵子。不知道这次他看了谢芳菲写得乱七八糟的字后会是什么反应。

那些军官还殷勤地请谢芳菲到yīn凉的地方先歇着,态度大不相同,这就是权势的好处。任之寒低垂着脸坐在一边,倒没有人注意到他。谢芳菲看见守城的官兵一个一个地仔细检查后才肯放行,心里想幸亏没有莽撞行事。

没有等很长时间,忽然见城门口有些骚动起来,谢芳菲伸头出去看时,只见陶弘景骑着马亲自出城迎接来了,后面跟着几个家将护卫随从。吓了谢芳菲一大跳,万万没有想到陶弘景居然会来。陶弘景依然是冷淡无理、目中无人的样子,四面看了一下,然后拍马来到谢芳菲跟前,看见她一副凄惨落魄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qíng地说:“上车,走吧!”

那些军官没有料到谢芳菲的面子这么大,居然请得动陶弘景亲自出城来迎接,自然是二话没有,点头哈腰地恭送谢芳菲这辆破旧不堪的马车入城。想都没有想过要仔细搜查一番。谢芳菲想到这些军官前倨后恭的态度,自然是畏惧陶弘景位尊而多金,不由得感慨说:“人生在世,势位富贵,盖可以忽乎哉!”

陶弘景领着谢芳菲这么一辆破旧的马车堂而皇之地在洛阳城中心宽阔平坦的官道上行驶。谢芳菲偷偷地从车窗里探头看去,街道整洁大气,建筑物大概因为新近迁都的关系,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气息。

街道上的商铺店面气派,鳞次栉比,一一错落在街道的两旁。行人安之若素,脸上神态祥和,生活应该富足舒适。大多数建筑高大粗犷,气势宏伟,和景致繁复的建康相比又是另外一番面貌,给谢芳菲的感觉是犹如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诗歌。建康是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低首缠绵;而洛阳就是苏东坡的“大江东去,làng淘尽”,引人神思飞扬。

马车在经过将整个洛阳天然的一分为二的洛河时,陶弘景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和某人寒暄打招呼。谢芳菲偷眼瞧去,首先就见来人声势qiáng盛,排场宏大,可见身份不一般,连陶弘景也要给他三分qíng面。谢芳菲轻声问前面的任之寒:“任兄,前面什么人?如此大的面子!”任之寒压低声音,一动不动地说:“那就是南安王拓跋桢了。”

谢芳菲听得心头一震,没有想到第一天来到洛阳就碰见这个大名鼎鼎的南安王。眯着眼睛仔细看去,只见他大概五十来岁的年纪,衣饰考究,一股威势自然而然扑面而来,气势天成。大概是因为北方崇尚武力的关系,他没有乘坐舒适的马车,而是骑了一匹极为神骏的骏马,骑服马靴,威风凛凛。正高坐在马上和陶弘景客套,满脸的笑容,显然对陶弘景极为尊重。

谢芳菲有些无聊地转过头来,大人物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表面上冠冕堂皇,实际上无恶不作,恶心之至。待看到跟在他旁边的人时,不由得花容失色,大吃一惊。仔细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时,脸色突然就惨白了,惊慌失措地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秋开雨。

赫然是“鬼影”刘彦奇,神态平静自然地跟在南安王拓跋桢的后面,轻衣裘带,腰悬佩剑,丝毫不见往日的yīn狠残忍。

第三十四章

忍rǔ负重心忧虑

谢芳菲吓得赶紧将头缩了回来,不敢再往外面看,心里忐忑不安,实在想不明白刘彦奇为什么会在洛阳,而且还和南安王拓跋桢在一起,两人看起来关系似乎很不寻常。低头看着仍然危在旦夕的秋开雨,焦急不安起来。

陶弘景和拓跋桢客套两句后,领着众人在一座颇为素净雅致的别墅前停了下来。谢芳菲率先跳下马车,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陶弘景立刻吩咐众人先行离开,任之寒抱起秋开雨跟随陶弘景来到一间偏僻安静的房间。任之寒放下秋开雨后,识相地随着仆人去前厅喝茶去了。

陶弘景坐下来,面色凝重地替秋开雨把了把脉后,一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yīn沉地看着谢芳菲,半晌,然后沉声问:“芳菲,你实话告诉我,这个人到底是谁?你跟他究竟什么关系?”

谢芳菲知道瞒他不过,自己的事qíng他在建康或者来北魏的路上想必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垂头不语,好一会儿才老实地回答:“大师,他就是秋开雨。”

陶弘景突然站起来,满脸愤怒的神色,对着谢芳菲大声地说:“芳菲,你要我救他?要我堂堂道家‘茅山宗’的开创人去救这个魔道十恶不赦的‘邪君’秋开雨?芳菲,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你从南到北,爬山涉水,千里迢迢,辛辛苦苦地找到我,就是为了让我救这么一个人间恶魔!你知不知道救活他的后果?你不能因为一时迷惑不清,而姑息养jian,为虎作伥啊!你怎么能受这种人的迷惑,而做出如此不智的事qíng来呢!”

谢芳菲听陶弘景对着自己说出这么一番义正词严、痛心疾首的话来,感qíng立马就接受不了,心理上的负担更加的沉重,声音哽咽地说:“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啊!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在我的眼前死去呢。他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和我有莫大的关系。他为了保住我的xing命,落到众叛亲离、孤苦伶仃的地步,如今是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大师,你叫我怎么忍心就这么看着他死去!大师,芳菲求求你,好歹将他救活吧!芳菲今天给你下跪磕头了,你要芳菲再陪你炼一年的丹也成呀!不论你要芳菲做什么,芳菲都答应你。”跪在陶弘景的脚下,抓着他的衣服摆,大声地哭泣起来。心里又苦又涩,又痛又恨,两个人究竟是遭了什么孽啊!要受今天这么多的苦。早知道,一剑杀了自己也就一了百了,一gān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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