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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懵懂百年心(26)

东方弃早有准备,将顺手抓来的麻雀放出去。那麻雀双翅受制,动弹不得,突然获得自由,“扑腾扑腾”一头冲了过去,立即引起守门侍卫的的注意,全都转过头来看这边。说时迟,那时快,他趁着这个空当,“嗤”的一声从后面的树叶间穿了过去,像是一团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他如法pào制顺利躲过了里面四处巡逻的守卫,一溜烟跑进屋里。环顾四周,偌大的厅堂,寂然无声,一个人都没有。他轻轻将龙泉剑放在当中的桌子上,正要往回撤的时候,突然听到很奇怪的“咕咕”声,抬头一看,只见旁边红色的雕花圆柱上挂了一只灰色的鹦鹉,瞪大眼睛圆鼓鼓看着他。

他吓一跳,将食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祈求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只鹦鹉却完全不肯合作,胡乱扇动翅膀,“呱呱呱”叫起来,“嘘——嘘——,有人,有人!”东方弃气得横它一眼,作势要宰了它,听见里面传来衣衫摩擦的声音,知道被人发现了,转了个身,拔腿就跑。

他还没来得及跑出门外,一阵掌风从后袭至,直中心窝。他没办法,唯有硬着头皮回击,他为了尽快离开,没有从旁跃开,而是硬碰硬接了对方全力出击的这一掌,然后借力使力,顺势飘了出去,落地时,人已在数丈开外,踉跄了一下,快速运气压□内翻涌的血气。

那燕公子正在后面的暖阁里运功打坐,听见前厅有异动,立即抢了出来,打出的一掌有开山裂石之势,挟起的风声呼啸刺耳。他满心以为对方不得不有所回避,然后便可趁对方身形未稳之时,一举擒杀。哪知道东方弃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只见他身形一顿,迅速转身,迎击的一掌临而不乱,气象沉稳,有如滔滔洪水,一泻千里,奔腾而下。他大骇,为了缓解对方的掌风,不得不往后退去,“砰”的一声撞在桌子上,这才止住去势。体内登时如翻江倒海一般,真气四肢百骸乱窜,久久不能平息。

忽然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那燕公子回头一看,失而复得的龙泉剑静静躺在青石铺成的地板上,神采内敛,含而不露。他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转头看向远处全身漆黑、蒙着脸面的东方弃,冷声问:“你是谁?”

第 25 章

第十四章请君入瓮(上)

东方弃听着不断朝这边涌过来的阵阵脚步声,心下大急,忙说:“宝剑完璧归赵,还请燕公子不计前嫌,手下留qíng,不要赶尽杀绝才是。”他这席话是为自己同时也是为云儿求qíng。

那燕公子还未说话,魏司空听到这边传来打斗的声音,随后赶了过来,远远听见了这番话,惊道:“东方弃,是你!”俩人虽然只在“鸿雁来宾”匆匆打了个照面,他却听出了他的声音。待看见那燕公子手中的龙泉剑,前后一想,顿时明白过来,忙问:“云儿呢?”

东方弃暗暗苦笑,qíng势越来越严峻,自己再不走,恐怕就得束手就擒啦。一边运气调息,一边说:“云儿调皮,跟燕公子开个玩笑而已,一时不知轻重,失了分寸,现在她知道错了,特意将功补过,原物奉还,还请燕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那燕公子淡淡“哦”了一声,懒洋洋说:“她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不亲自上门负荆请罪?你又是她什么人,竟代她完璧归赵?”东方弃听他这话,似乎是恼羞成怒,不肯甘休的意思,叹了口气,口里喝道:“暗器!”说着手一扬,撒出一大把粉末状的东西。

那燕公子和魏司空以为是什么毒粉迷药之类的物事,心下大惊,连忙后退。东方弃便趁着俩人后退,而众多侍卫尚未赶来的空隙,扬手一抛,一根若有似无的银色丝线缠上“飞云阁”墙角处的那棵梧桐树。他借助绳索之力,凌空飞起数百步远,如长了一对翅膀,眨眼间已在“飞云阁”外。不等侍卫放箭,凌空踏步,几个起落,纵身跳跃间堂而皇之出了“落花别院”,众人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黑暗最深处,追之不及。

待俩人明白他撒出的不过是普通的香粉时,东方弃早已走远,空气中只留下一阵浓郁粗俗的香气,甚为刺鼻。魏司空见了东方弃这等出神入化的身法,骇然而惊,半晌下了一句评语:“此子身形步法,有如鬼魅。”

那燕公子眸中she出寒意,“当我‘落花别院’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东方弃,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话未说完,皱紧眉头,按住胸口,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

魏司空见状,忙问:“公子,你受伤了?”那燕公子运气压下喉咙口涌上来的血腥气,挥手道:“没事,不要紧。这个东方弃,不容小觑,派人好生注意他。”脸色yīn沉看着手中的龙泉剑,久久没有说话。

魏司空觉得奇怪,不管怎样,剑都还回来了,他怎么一副更加生气的样子,便说:“公子,还回来的龙泉剑有什么问题吗?”见他不答,不由得凑上去仔细瞧了瞧,张大嘴巴,“公子,剑上的九华玉呢?”会做这种小家子气事qíng的人,除了云儿外没有别人,想必公子也已经想到了,故此大为不悦。

那燕公子对这时才赶来的侍卫冷冷说:“传令下去,停止对云儿等人的缉捕,暗中密切注意青楼、赌馆、当铺这些地方,若有九华玉的消息,立即来报。”甩袖回房去了。依他对云儿的了解,她十有八九会将九华玉当了换银子使。这个贪财刁滑、欺软怕硬的市井之徒,qiáng权之下,不甘不愿还了龙泉剑,死xing不改,居然将九华玉拿走了,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过初一,还有十五呢,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就是了。

冯陈褚卫、蒋沈韩杨等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惶恐不已,面面相觑,转而问:“魏公子,我家公子怎么了?”魏司空耸肩说:“你照他的话去做便是。”叹了口气,他的东西向来不容别人染指,何况是丢了九华玉这样对他来说特别重要的物事,不高兴在所难免。心想这个云儿,胆大包天,同时又极其识相,一见风声不对,立即将龙泉剑还回来,当机立断的本事,十个人不及她一个,可谓极其难得。他哪知道这是东方弃的意思。

云儿远远听见院中的喧哗声,只见各处灯火突然亮了起来,照的真个落花别院犹如白昼一般,忙从树上站起来,模模糊糊一片人影,伴随喊叫声到处奔走,心想莫非东方弃被人发现了?于是从树上跃了下来,正抚着额头想办法时,东方弃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拉着她就跑,“快逃,快逃,此地不宜久留。”

俩人在夜色的掩护下,躲到城外一处丛林密布的大石下才停下来。云儿听出他气息不稳,盯着他仔细瞧,说:“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受伤了吗?”刚才里面一片混乱,双方大概是动手了。

他就地坐下来,点头道:“恩,被一只该死的扁毛畜生发现行踪,和那燕公子打了一架。”云儿忙问要不要紧。他摇头说:“还好,没伤到要害,只是真气有些受损罢了。那个燕公子看似个金尊玉贵、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没想到武功厉害的很,怪不得他敢腰悬龙泉剑,招摇过市呢。”言下之意,也只有像他那样的人才配得起龙泉剑。

云儿哼道:“恃qiáng凌弱罢了。”东方弃调息了一回,站起来说:“天快亮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云儿摇头说:“我不回去。”她见了那个采荷就生气,东方弃又不肯赶她走,她还回去做什么,没的自找气受,短命十年。

东方弃无奈地看着她,没好气说:“那你想去哪儿?别忘了官府到处在追捕你呢。”云儿耸肩,“剑已经还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说着便往前走。东方弃不得不跟在她身后。

云儿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说:“我把钱袋落在赛华佗家里了,现在身无分文,我要先取回来再说。”有了钱,一切好商量。夏末初秋时分,天蒙蒙亮,远山近水像笼上一层纱,影影绰绰,别具风qíng。晨雾未散,朝露晶莹剔透,空气清新润肺,睫毛上沾了雾气,像翅膀在水面点过的蜻蜓,一下一下地扇动。

云儿随手折了些新嫩的柳条,qiáng迫东方弃拿着,自己边走边编,不一会儿,一个小巧jīng致的篮子便出来了。东方弃问她编这个做什么,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答:“玩儿啊!”又采了些野花放篮子里,一路蹦蹦跳跳唱:“莺莺燕燕chūnchūn,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东方弃笑道:“你倒挺开心啊,万一被抓怎么办?”她摇头晃脑说:“今朝有酒今朝乐,明日忧来明日愁。”有东方弃在,她才不怕呢,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俩人来到城门外时,挨个盘查的官兵已经撤去,城墙上张贴的通缉告示画像等也都撕了下来,昨日那般森严警戒的缉捕仿佛跟做了个梦似的,风过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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