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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懵懂百年心(27)

云儿“咦”了一声,刚才她还在想怎么混进城呢,没想到此刻早已是天下太平,“咦,他动作快的很嘛。”东方弃心里却在想,这个燕公子做事手段雷厉风行,果断狠辣,倒是个厉害人物。一手还剑,一手放人。

俩人穿街过巷,来到赛华佗住的院子前,东方弃和云儿躲在一棵古槐树上,确定暗中盯梢的人已经离开,这才大摇大摆推门进去。多日没有人住,庭前杂糙丛生,暗室生尘。云儿踢了踢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桌椅家具,不悦道:“抓人就罢了,怎么能这样呢,又不是qiáng盗,打家劫舍。”东方弃看着满地láng藉、空无一物的房间,感叹道:“有时候官兵比qiáng盗更甚。”

云儿垮着脸说:“你看看这里,断井颓垣,空空如洗,连值点钱的铜鼎香炉都拿走了。”更不用说她落下来的银子了。犹不死心,跑到里间,掀开被子,手往枕头底下一摸,果然没了。

俩人怏怏地出来,她可怜兮兮地说:“东方,我饿了,你身上有钱没有?”东方弃想了想,说有,从口袋里摸出四文钱,他的钱向来不是买酒便是还了酒账,身无长物,一贫如洗。她看着他,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街头有卖早点的小贩,嘴里大声吆喝:“新鲜出炉、热气腾腾、又香又软的包子馒头喽!”俩人用仅余的四文钱买了两个馒头一个包子。云儿咬了一口,突然觉得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皱眉说:“老板,你包子里面放了什么,怎么又gān又硬?”老板气愤地说:“我这包子祖传三代,远近闻名,出了名的好吃,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东方弃道了歉,忙拉她走了。云儿叹道:“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想必她这些天待在“落花别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绫罗绸缎养着,美味珍馐供着,嘴巴也跟着挑剔起来。

路过一家绸缎铺,她见外面挂着的布料上面绣满了一人来高的凤尾糙图案,姹紫嫣红,颜色十分鲜艳,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店主见了,冷冷说:“走走走,这是你能摸的东西吗?摸脏了卖了你都赔不起。”

第 26 章

第十四章请君入瓮(下)

云儿怒了,指着他鼻子刚要发作,东方弃赶紧息事宁人,“人家说的也是大实话,咱们确实买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怒道:“狗眼看人低,我今天偏要买下来。”抬头见对面一家店面招牌上写着“宝瑞通当铺”几个大字,金光闪闪,手在腰间摸了摸,仰首挺胸走了进去。

将手里的九华玉往柜台上一扔,仰着头说:“我要当这个。”当铺的伙计是个识货的,只瞧了一眼,脸色一惊,忙说:“您请坐,我这就去请掌柜的出来。”

东方弃拉她过来,小声说:“云儿,这东西不是咱们的,把玩两天,还是还回去比较妥当。”她没好气说:“怕什么,一块破玉而已,咱们不是没钱么,正好救急。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啰里啰嗦了!”他叹了口气,“不是我怕事,只是惹不起的还是避着点比较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谁愿意自找麻烦呢。”云儿不听,他也没有办法。

掌柜的过了大半天才出来,五十来岁年纪,留着长须,身材矮胖,走路却很利落,手里捏着玉,不断抬眼瞧她,好一会儿才问:“姑娘,这玉可是你的?”云儿不耐烦说:“是是是,当然是我的。你当不当?不当我去别家,这么多废话。”他忙赔笑说:“当当当,上门的顾客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姑娘你稍等,我这就进去给你办当票等手续,到时候你签字画押就行了。”又让伙计好茶好点心伺候着,不得怠慢。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掌柜的还没出来,她皱眉问身边的伙计:“怎么这么久?你们不会拿了我的玉不给钱吧?”伙计忙说:“怎么会呢?我们‘宝瑞通’是全临安城最大的当铺,向来童叟无欺,信誉卓著,不会因为您的一块玉坏了百年老店的声誉的。也许是掌柜的碰到急事了,我进去给你瞧瞧。”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这回连传话的伙计也跟着不见踪影。她不耐烦地站起来,拍桌子吼:“人呢,人呢?不当就把玉还给我,不声不响是什么意思?”东方弃觉得qíng形大不对劲,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掌柜的连忙跑出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说:“您要的一千两银子数目有些大,一时凑不齐手,赶着让人去城东的钱庄取银子,这才让二位久等了,敬请原谅。”云儿“哦”一声,“原来如此。”将碎银和整张银票贴身藏好,摸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子,顿时大乐,双手抱拳笑嘻嘻说:“掌柜的,祝你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大大的发财。”

她兴冲冲跑到斜对面的绸缎铺,扔下一锭银子,颐指气使说:“那匹锦缎,我全要了!”老板见她去而复返,吃了一惊,忙打躬作揖赔礼道歉,连声说好,亲自招待。云儿由他跟在身后,一副爱理不理的神qíng,指着里面柜台卷起来的布料说:“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都拿下来给我瞧瞧。”几个伙计吃力的将整匹包好的布料一一抬到她面前,一时间屋子里嘭嘭嘭地响,乱成一团。

云儿将那些布匹全部摊开,各色面料铺的到处都是,有的垂到地上扫灰,她装作看不见,故意折腾那老板,口里说:“这匹布颜色真难看,灰不拉叽的。”老板忙说:“这是做素衣用的,自然素净。”她听了回头笑说:“东方,不如我们买了送那个牛鼻子清虚老道如何?老气横秋,倚老卖老,那就给他做一件道袍,祝他早日飞升,得到成仙,哈哈哈哈——”整个一bào发户的嘴脸。

东方弃苦笑不答,无聊地坐在一边喝茶,手中的雨前龙井还没冷,听的周围动静不对劲,猛地站起来,眸中jīng光一闪,走到云儿身边低声说:“qíng况不妙,快走。”

云儿心下大凛,忙问怎么了。东方弃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缓缓说:“看来我们是被包围了。”动作如此迅速,四面八方都是杀气,布置如此周密,显然非泛泛之辈。她吓了一跳,急道:“这么快?那怎么办?”东方弃双眉微微拢了一拢,当机立断说:“从后门走。”

俩人急匆匆穿过后堂。东方弃抬眼观察四周的qíng况,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动手。云儿探头往外一看,原来是条狭长的暗巷,两面墙壁耸立,高达数十尺,中间小道只有一车来宽,像极一座天然的囚笼。云儿做了个手势表示没人,蹑手蹑脚溜出来。东方弃拉着她往东面疾走,只要出了这条地势险峻的暗巷,一切就好办了。眼看出口在即,只需三五步便可溜之大吉,恰在这个时候,对面横空出现一人,腰悬龙泉剑,手执湘妃扇,迎风而立,气定神闲,眸中尽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东方弃见了,心中暗暗叫苦,这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云儿见到他跟老鼠见到猫似的,有点缩头缩尾,定下神来,涎着脸笑说:“哎呀,原来是燕公子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巧的很,巧的很。”故作亲热状。

那燕公子眉一挑,收起扇子在手心轻轻拍了一下,漫不经心说:“不巧,我专程在这儿等你呢。”云儿心下一惊,看对方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自己恐怕是cha翅难飞了,忙赔笑说:“不敢,不敢,云儿何德何能,怎敢劳燕公子大驾,呵呵——”一脸做贼心虚,支支吾吾,话都说不下去。

“哦,是吗?云儿,你的本事可大着呢,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没想到我竟看走了眼,低估了你。这位东方少侠,也是真人不露相啊,一掌排山倒海,横扫千军,失敬的很啊。在下仰慕的紧,不如一起到府上喝杯粗茶,切磋一番如何?”话刚说完,前后两端以及墙头,站满了手持弩箭的青衣侍卫,目露凶光,严阵以待,为首的正是冯陈褚卫、蒋沈韩杨这四人。

东方弃抬头看了一圈,审时度势,皱了皱眉,悄悄地往墙根处移了移,没有说话。云儿脸上倏地变了色,看着他那张过分俊美的脸,露出厌恶的神色,索xing把心一横,转过脸冷声道:“我不去。”那燕公子眸色沉了沉,yīn鸷地说:“这恐怕就由不得你了。”眼睛转向东方弃,“东方少侠,你说呢?”

东方弃慢悠悠开口:“燕公子的盛qíng美意在下心领了,云儿既然不愿意去,那我们还是改日再登门造访好了。”那燕公子心头一股无名火气“腾腾腾”往上窜,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就不客气了,以扇击掌yīn森森说:“好,好,好,好得很!”说着右手重重往空中一斩,顿时漫天箭雨从各个方向兜头兜脑朝东方弃的方向she下来,位置刁钻无比,躲无可躲,防不胜防,却都不约而同避开了云儿。对于云儿,那燕公子的意思是,不活蹦乱跳捉住好好折磨一番,难消心头之气,东方弃则被视为心头大患,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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