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巧言令色(197)
“小夏先生,玛丽莎买菜去了,半小时后才会回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他垂头。
“谢谢。”早看出他心肠好。
身上无一处不扯着疼,但是不能回头。
外面居然升起一轮红日,要不怎么说不要久宅在家,天晴了都不知道。
想起来我们一起在田野里,疯赶打闹,田里也有这路边同样的雏菊花。
那样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傅铎习惯了高楼大厦、纸醉金迷,早就不记得雏菊花。
希望我走后,他能得到叶隋琛。
又期望他永远得不到叶隋琛。
呼,呼。不是高海拔,怎么呼吸起来这样困难?身体透支得不像样。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走多远,可能马上需要坐路边休息一下。
实在不敢休息,傅铎的人追捕起来是很快的。
嘟——嘟嘟——哪里来的汽车鸣笛声?
我迷茫转身,眼前只有白光一片。
腿,没力气迈开了。
(五)傅铎
今天上午就开始心慌,不知道是为什么。
早上出去,夏闻殊居然哭了。
舍不得我?明明是拿愧疚哄我的冷心冷情之人。
想借我的高枝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把我母亲的贞洁都送了人,欠我太多。
在钢琴上要他,他怎会知道我那时候练琴手有多疼。
脱胎换骨,是碾碎了骨头重新用火烤出一副精致皮囊,才从人下人成了人上人。
不识好歹、痴心妄想的东西,等我跻身名流,把叶隋琛那颗明珠弄到手,再叫他好好瞧瞧。
他到时心疼不心疼。
公司挤压了太多的事情。一个项目结了,对方却迟迟不打款,下次不再和没信用的人合作。
夏闻殊......
反了天,我心里一团糟,他还总蹿进我脑海里干扰我。
“傅总,这会还开吗?”员工问。
“我先回去一趟。”我郁结之气难抒解,现在只想回去找一个人。
开车回去,路边有雏菊。
想起小时候在田野里,指着画册里的风信子问他喜不喜欢。
他摘下一朵,笑着说风信子只有城里有,他都没见过,还是更喜欢雏菊。
人比花娇。
当真是习惯了他在身边。
不是饭点也能准确地知道我肚子饿了,给我端来一碗热粥。醉酒之后为我煮解酒汤,鞋子都亲自替我脱下来摆好,给我换上柔软舒适的拖鞋。
总是他动,他清理,牙膏都帮我挤好。
叶隋琛从不关心我这些琐事。忽地想起车祸昏迷那晚,他喊了一|夜的“雪”。
拿夏闻殊当模特,木桌实在适合。
镜子也适合。
声音好听的人,一定要逼得他出了哭腔,低低央求;眼睛好看的人,必定是惹得他眼角通红,泫然羞愤地拿胳膊挡着脸;腰肢纤细的人,最适合一握盈盈,翻转按住,欣赏腰窝;双|腿修长的人,就应该屈折摆弄,盘架托叠。
夏闻殊四项全占。
不往死里欺负,对不起他送上门的使用权。
夏闻殊,我的禁.脔,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疼他才好。
前面道路拥堵,像是出了交通事故,后视镜望去,地上躺着个人。
衣服见着眼熟,我不耐烦地看手表,想赶紧绕过去。
“傅总,好像......是小夏先生。”助理道。
我身上过电一般痉挛,推门拄着拐尽可能快地走。
“傅总!”助理叫我。
“闭嘴!”我暴喝一声,现在谁敢拦我?
混账东西!关都关不住,居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地上鲜血淋漓的人和我越来越近,我却再也迈不动脚步。
趁我看清他的脸之前,回过头去。
不能看,真看下去,我怕我没力气撑到回国找叶隋琛。
助理快步跑过去了解情况,然后马上联系救护车过来救人。
人声在我耳边轰炸,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我耳膜震动,嘶嘶沙沙。
夏闻殊,我好像失聪了。
你来看一下我。
抢救没进行多久,人就被推出来,不过蒙上了层白布。
亏心事做多了的人,在遭遇飞来横祸的时候,第一反应总是报应。
我撞了花筏,现在现世报来了。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没应在我身上,应在了我心尖人的身上。
我该死的听觉在这个时候又恢复灵敏,医生说:“万分抱歉,病人抢救无效,我们遗憾地宣告死亡。”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挥手叫他们走。
不是没做过夏闻殊会离开的预想,但从没料到我和他还会有生离死别这一遭。
没想过夏闻殊会死。
或者说,没想过夏闻殊会舍得当我先死。
只有他,在知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奔赴我的身边;只有他,知道我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之后依然无条件无底线地包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