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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93)+番外

答应或是不答应,贺启华都得仔细掂量。

贺槐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打到贺启华的痛处,让他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贺槐生今次来除了平息事端,还打算趁机考察厂里设备。

忙里偷闲之后,夏蝉便又随着贺槐生去了厂区。

厂房是贺槐生父亲在世时建造的,最老的也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厂里刚刚恢复生产,高耸入云的巨型烟囱里冒着阵阵浓烟,像是换了痨病的衰朽的老人呼呼喘气。厂房年代久远,设备就不更换,每年贺启华都得送出大笔的钱,用以通过环保、消防等各种测评。早就有人说,贺启华已不打算整顿更新星晖原有的产业,准备就这么拖着,能捞一笔是一笔。

夏蝉跟在贺槐生身后,神情也越发凝重。

他父辈多年的心血,却遭贺启华如此糟蹋……罢工这事儿,没有贺槐生这次的策划,恐怕迟早也会爆发。

在工厂,两人遇到了上午发言的那个老职工。

他正在那儿监工,见到贺槐生出现十分激动,“……小贺总。”

贺槐生朝他伸出手,他手掌在自己裤子上擦了又擦,才跟贺槐生握了握。

贺槐生又向他详细询问了如今工厂的开工状况,工人的生活状况等等。

老职工照实回答了,末了,一抹眼睛,“小贺总……我知道,我就知道,老贺总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怂包……”

贺槐生张了张口,最终却只沉默以对。

“小贺总,早些年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现在啊,我就盼望着您能把您自己该得的,都拿回去!”

最后一句话,听得夏蝉也跟着热血沸腾。

她一早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贺槐生这样的,即便困于滩涂,那也仅仅只是一时。

考察完毕,两人预备去吃晚饭。穿过厂区,自后门出去。在门口,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牌子。贺槐生突然停下脚步。

夏蝉也跟着停下,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铁牌上的字依稀难辨。夏蝉连蒙带猜,大约看出来,那上面是“星晖肥皂厂”几个字。

贺槐生伸手,将牌子取下来,“这是最早的肥皂厂的门牌,我爸没舍得扔。”

夏蝉没说话。

贺槐生目光低垂,手指十分温柔地摩挲着牌子上凹凸的字迹。

片刻,他将铁牌又照原样挂回去,“走吧。”

夏蝉上前一步,将他手挽住。

他手上还沾着铁锈,便也同样地沾到了夏蝉的掌心里。

顿了一会儿,他将她手紧紧地握住。

晚上,两人回到崇城。

贺启华虽说中午已经抵达崇城,可直到现在,仍没有做出反应。

贺槐生丝毫不着急,工厂承诺的暂停罢工只有四十八小时,四十八小时之后,如果贺启华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局势恐怕将超出他的控制。

夏蝉也不去星晖大厦了,现在形势一团乱麻,她要还在贺启华跟前晃悠,必然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一年来她时刻紧绷神经,如今得闲,暂时也不打算折腾,自己在家休息,偶尔替贺槐生做一顿饭。

正云谲波诡的时候,夏蝉收到陈艾佳消息,说回崇城了,让夏蝉去机场接她。

航站楼外,夏蝉遥遥地便看见了立在门口的陈艾佳,她穿一条酒红色连衣裙,格外的扎眼,就那样半倚着玻璃,划拉着手机。来往有男人驻足或是回头看她,她连眼也没眨。

夏蝉心想,这人哪有过年败退时那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回去休整几个月,越发成了精。

陈艾佳似有觉察,抬眼看见夏蝉了,立即向她挥了挥手。

夏蝉走过去,先被她一个熊抱。

夏蝉给她勒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使劲挣开了,朝她身后看了看,“就你一个人?”

“不然还有谁?”

“还能有谁,程子晋呢?”

“他这段时间都在崇城啊,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跟他又没有联系。”

陈艾佳拖着箱子,跟夏蝉一道往停车的地方走。

夏蝉便问她:“怎么又回来了?”

陈艾佳笑了笑,“某人三顾茅庐,我大发慈悲,给他一个面子。”

夏蝉拿眼瞧她,“你俩……”

陈艾佳挑眉而笑,“你觉得程太太这个称呼好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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