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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355)

——那时白晔形如焦尸地落在地面,裴寂沉默须臾后告诉她:若是半夜做了噩梦睡不着,可以去周府旁侧的竹林寻他。

他在那里练剑。

其实宁宁觉得,这更像是一句无意之间提起的玩笑话。

毕竟他当时的语气轻得像片羽毛,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起伏,一点也没有类似于约定的仪式感。

更何况裴寂同样在上一处炼妖塔里耗费了大部分灵力,理应在房中好生歇息。无论如何,今晚都算不上适合练剑的时候。

宁宁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很认真地想:

所以听从他的无心之言,乖乖在夜里去往竹林的自己,一定是脑袋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要是不来,一想到裴寂低垂着眼睫坐在角落里的模样——

简直就差在脸上明明白白地写“想要被安慰”了嘛!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倘若他当真孤零零一个人待在林子里练剑……

总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

宁宁恨自己心太软,她没做噩梦也不无聊,硬是顶着重重倦意来到了竹林旁。

由于魔物盘踞的缘故,崇岭镇内四处弥散着昏黑魔气,在如墨夜色里悄然溢开,好似魑魅魍魉半隐半露的影子。

一轮惨白圆月孤零零挂在梢头,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宁宁总觉得它像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直愣愣停在她头顶上。

竹林中萧索寂静,碧色竹叶如同一泓在月下荡开的清泉,映在地面的影子则随风摇摆,好似溢开涟漪的层叠水潭。

乍一望去,竟有了几分置身于水下的迷幻感,一切都清清泠泠,不甚真实。

如果裴寂今夜不在这里,那她可就尴尬死了。

不对。

宁宁走着走着开始胡思乱想,反正也没人知道她夜半出门,一个人的尴尬算什么事儿啊,睡上一觉就过去了。

她一步步往前走,心里没抱太大希望。竹叶被层层拂开,幽谧月色随之向两旁荡漾,四周本是死寂无声,忽有剑气闪过,击落一簇落叶纷飞。

宁宁心头一跳。

她觉得自己的嘴角正在不自觉往上勾,为了不显出过于高兴的模样,沉下心来努力把唇角向下压。

再往前一步,她便见到裴寂的影子。

他居然当真一直在竹林空地里练剑。

这会儿已经悄然入夜了。

竹影婆娑,月华如流水四溢,勾勒出少年人修长挺拔的背影。剑气凛冽如冰,在她靠近的刹那势若流风回雪,与夜风一同扑面而来。

那本是颇为凌厉的剑意,裹挟了清幽竹风袭上她脸颊时,却倏然变得格外柔缓温和,如同情人的指尖轻轻拂过雪白侧颈,带来难以抑制的痒。

与此同时裴寂回过头。

残余的剑光纷如雨下,照亮他清朗如白玉的脸庞,在乌黑瞳孔中点亮一束冷光。

一等一的漂亮。

“哇!是宁宁诶!”

承影扑腾一下跳起来,止不住地开始傻笑:“她居然真的来了!也不枉你累得半死,还要坚持在林子里练剑哦!”

裴寂冷声回应:“我不是专程在等她。”

“是是是,你没有专程等她,没有在上一层塔里累得半死只想休息,更没有一直悄悄往竹林的入口方向望。”

承影摇头晃脑,阴阳怪气地喟叹一声:“明明已经体力不支,还要把宝贵的休眠时间用在小竹林练剑上,真不愧是剑修啊。”

这声音好烦,裴寂不想搭理它。

身着黑衣的少年下意识抿平嘴角,将勾起的小小弧度悄悄抹去,选择了最为简朴呆愣的开场白:“做噩梦了?”

“才没有!”

宁宁瞪他一眼:“我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倒是你,这么晚了还练剑啊?”

裴寂低着头看她,眼底像是笼了层极轻极淡的笑意,微不可查:“我也睡不着。”

承影:“呵呵。”

他两耳不闻承影事,人为地将这道声音彻底屏蔽,随即十分熟稔地将笑意尽数敛去,垂头在储物袋里翻找什么东西。

宁宁心下好奇,眨巴着眼睛打量他。

裴寂方才练过剑,乌黑发丝浸了汗滴,凌乱散在额前与鬓边,与冷白肤色两相交映。面庞被冷寂的月色一照,眼底泪痣盈盈,好看得过分。

而他的手指修长细瘦,弓起时能见到凸出的骨节,不消多时,便有一个圆形物件出现在手中。

那像是小食或甜点,被白纸一丝不苟地包裹起来,悠悠夜风一吹,携来桃花花香的味道。

裴寂把手臂向她身旁靠拢一些:“给你。”

“这是什么?”

宁宁毫无防备地接下,抬眸飞快望他一眼:“现在可以打开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寂抱着剑的姿势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