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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375)

她看出裴寂不高兴。

他为什么会不开心?之前在谢逾的浮屠境里,裴寂不是好好的吗?要说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宁宁半开玩笑地想,难不成是因为她和孟诀闹的那场乌龙?

她本来是带了几分调侃地从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然而想着想着,却渐渐品出了点儿不对劲。

按照永归小师傅与白晔的叙述,裴寂既然能顶着伤口上山来寻她,就说明他在来到崖顶之前并未置气。

要说唯一能有什么引火索,似乎真的只剩下她与孟诀的那番互动。

难道说,裴寂是因为她舍命救下孟诀、被后者近身擦去血迹,所以才感到不开心?

……不会吧。

这个设想似乎有些过于大胆。

它究竟意味着怎样的情愫,分明是那样不言而喻。

宁宁想,她一定脸红了。

仅仅因为某个天马行空的念头,真没出息。

她看着前方双目微红的少年,毫无预兆地感到心慌意乱,想起裴寂身上的斑斑血迹,只得再度涩声开口:“你……先上岸。”

宁宁说罢一顿,见他没做反应,把声线扬高一些:“你要是不上来,我就下去。”

这句话果然有用。

河水冷如冰屑,裴寂定然不会让她置身于滚滚水流,稍作停顿后倏然起身,趟着河水缓步上岸——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拿她毫无办法,只能乖乖听从。

伴随着双腿在水中迈开的哗啦声响,宁宁终于看清他此时的模样。

雾气一笔一画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影,黑发被河水浸透,湿漉漉贴在他未着片缕的手臂与腰间。

宽阔的颈肩线条流畅,向下则是淌着血的胸膛与小腹,腰身劲瘦,苍白得过分。

裴寂感受到她的视线,身形显而易见地陡然一僵,低垂了眼睫,死死盯在河面上。

他、他干嘛要这么害羞啊!

这本应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却因裴寂这个回避的动作笼了层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宁宁本来就有些紧张,如今更是觉得一股热气往头顶冲,浑身僵硬得动不了。

他这样……倒衬得她像是对美色图谋不轨的恶人一般。

宁宁不露声色抿了抿唇。

虽然她的确有被诱惑到。

等裴寂上了岸,最初那股别扭的劲儿便悄无声息消散许多。

受过伤的少年浑身带着股血腥气,宁宁让他坐在河边,从储物袋拿了块手帕。

“我听白晔他们说,是你放心不下,执意要来崖顶找我和师兄。”

宁宁垂着脑袋,将浸了水的手帕在他脖子上轻轻擦拭,裴寂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纤长的漆黑睫毛。

像扇子一样,只需要轻描淡写地一动,便能把他心口戾气尽数扇去,只留下零零星星的酸涩。

她真是狡猾,明知他打定主意独来独往,却总会在这种时候一步步靠近,让他连气恼都做不到。

“可这样一来,你身上的伤口不就全部恶化了吗?”

宁宁全神贯注地拭去血迹,用指尖点了点那道伤口旁的侧颈:“是不是很疼?”

裴寂摇头,闷声反问她:“孟诀师兄呢?”

问完又觉得后悔,怎么会讲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怎么。”

宁宁笑了:“难道比起我,你更想见他?”

她说话时抬了头,顺着少年硬朗的下颌线条,一直望上他漆黑的眼瞳。

裴寂的眼眶还是有些红,瞳孔则染了蛛网般的血丝,映着眼尾泪滴一样的小痣,显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迷离与狼狈。

他语气干涩地开口,浅粉的唇瓣脱了色,单薄如纸:“不是。”

停顿须臾,又哑声道:“我只想见——”

他分明只想见她。

这个秘密被深深埋在心里,宁宁永远不会知道。

裴寂听见她的一声轻笑。

宁宁没有追问被他藏起来的那个字,一边继续擦拭血迹,一边缓声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呀?”

她用了故作疑惑的、噙了笑的语气,没有抬头看他:“是不是因为我?”

裴寂没做多想地应答:“不是。”

“真的?”

宁宁低声说:“我还以为被你讨厌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帕,裴寂能感受到她指尖柔软的触感,划过伤口时又痒又麻,牵引着尖锐的疼痛。

疼痛本应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感觉,却因她的触碰,让他几乎上瘾。

裴寂稍敛神色,深吸一口气:“我不会讨厌你。”

他口舌笨拙,却努力想要同她多说几句话,被伤口上一道刺骨的凉意惹得轻轻一颤,声线更加喑哑几分:“无论如何,我都不讨厌你。”

宁宁没有立刻应声。

她似是在心里斟酌了半晌措辞,嗓音像碰撞的铃铛那样清脆响起来:“那……你喜欢和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