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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食(11)+番外

这几天傅宁砚都未找过她,她也吃不透这个电话是在和她商量还是不容她拒绝,便试着说了一句:“有点累,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那边响起一个娇滴滴唤“三少”的声音,傅宁砚哈哈一笑,声音远了,和那个女生应和起来,苏嘉言听此正要挂电话,傅宁砚声音却又忽然凑近,对她说:“明天来接你。”

苏嘉言挂了电话脱下戏服慢慢卸妆,弄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她和剧院的人道别后就出剧院,刚一拐弯,就看见槐树下停着一辆车,杜岩歌背靠着车窗,正信口哼着她刚刚唱的戏。

苏嘉言微讶,“杜教授?”

杜岩歌听到她的声音立即转过身,也是一惊,旋即笑道:“我只想试试能不能等到苏老师,正打算走。”

苏嘉言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回他短信,一时有些愧疚,“抱歉,刚刚忙起来忘了回信息。”

“不妨,我也只是试试。”

“试试?”

杜岩歌笑了笑,“仓促之下,苏老师总不至于完全编一个虚假的号码给我,我就从尾数开始试,看来今天的号码是正确的?”

苏嘉言一时又愧又窘迫,正想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杜岩歌出声问:“既然让我等到了,苏老师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吃顿宵夜?”

苏嘉言一贯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当下确实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点了点头。

春天晚上气温尚低,苏嘉言穿一件浅杏色的双排扣风衣,走在夜风里宛如亭亭的玉兰花。一路杜岩歌讲一些实验室里的趣事,她听得忍俊不禁,疲意倒是去了大半。

因杜岩歌让她推荐地方,她就选了一处离杜岩歌停车位很近的广式餐厅。杜岩歌点了一碗云吞面,一碟红豆马蹄糕,她点了一壶普洱茶。

“以前只道梅兰芳先生是京剧大师,前几天看书,才知他与昆剧也渊源颇深。”

说到本职,苏嘉言就健谈了一些,“梅先生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是昆剧《长生殿》里的一折《天河配》。”

“那苏老师第一次登台,唱的是什么?”

“《游园》。”回忆起往事,苏嘉言不禁微微一笑,“师傅的规矩是十四岁才能正式登台,那次并不太成功,唱《步步娇》时错了一个音,下台以后师傅骂了我一个时辰。”

茶烟袅袅,灯光下她表情沉静而眸光流转。杜岩歌不疾不徐地吃着云吞面,只觉时间都静了下来。

他活到三十二岁,谈过两次恋爱,却是第一次有如此怦然心动以至于手足无措的心情。以前也时常看苏嘉言的戏,但总以为台上的她如何倾国倾城终究只是表演。在报告厅那次遇到苏嘉言本人,才发现戏台下的她气质更加蕴藉温婉,一颦一笑都让人难以错目。

此后一切行事都和初入大学的毛头小子无异,他有诸多方法知道苏嘉言正确的电话号码,却选了最愚笨的一种;网购了一大堆与昆剧有关的书,抽空翻开就看,也不拘泥于章节。实验室有其他教授开他玩笑,“杜教授是打算再去读一个文学博士?”

此刻苏嘉言就坐在他面前,他甚至能嗅到她身上幽微的香味,隔着茶烟传过来,像是无迹可寻的梦境一般。

第6章 进退维谷

吃完之时夜已沉沉,杜岩歌一直看着苏嘉言的身影消失在重重树影里,才一边哼着歌一边回到停车的地方。

苏嘉言刚刚走到楼下,就听见一阵清脆的歌声,晚风里如小溪清流一般——楼下便利店旁的自动贩售机前,一个穿着格子短裙的女生正在往里投币。

“君君,你怎么还没睡。”

女生今年读高二,住在苏嘉言楼下,叫做聂君君。聂君君转过头来甜甜一笑,“嘉言姐,请你喝苹果汁!”说着抬手又摁了两个按钮。她从出货口取出两只冰冻的易拉罐,递给苏嘉言一只,将退币口里的零钱抓出来,随意往手里的粉色钱包里一塞。

苏嘉言没有立即打开,见聂君君眼角眉梢皆是喜色,便问:“发生什么好事了?”

聂君君将苹果汁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罐,转过头来笑着露出两颗虎牙,“我要和他一起去省里参加作文大赛。”语尾上扬,仿佛能看见附在后面的一颗粉色桃心。

聂君君口中的“他”指的是邻班的班长,自三年前苏嘉言解救过月经初潮的聂君君之后,两个人就成了忘年之交。这个父母离异后跟着父亲单独生活的孩子对她毫无戒心,不加保留地与她分享各种少女心事,俨然将她当做半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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