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1073)

蒋济一面听着司马懿的分析一面也在自己的脑海中盘算着，他想司马懿方才口中所说的“准备”，可能也会涉及到司马懿，因为曹爽的军事指挥才能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蜀国没有能够与司马懿、陆逊同量级的人物可以震慑敌国，但曹爽想凭借一己之力对付蒋琬、费祎和姜维，到底有几成胜算实在是不容乐观。

而前不久交出兵权的司马懿面对襄阳边境大半领土丢失、襄樊危在旦夕的情况之下，能够临危受命，在短短的数月时间内就击退了声势冲天的朱然，挽狂澜于即倒。虽然朝中呼吁司马懿重新出山执掌兵权、决策朝政的人除了蒋济、高柔等人之外寥寥无几，但凡是有一定长远目光的人都很清楚，就像是曹芳所说的那样，如今的魏国是离不开司马懿的……

“我懂了，曹爽之所以现在没有选择出兵伐蜀，正是因为仲达兄你刚刚替魏国立下了退敌大功，在朝野上下引起了很大的影响，而这种影响是他所不能够轻易抹杀的，若是他此时公然提出挥师西进的话，那么群臣头一个想到的领兵统帅必然是司马懿，而不是曹爽。”

已然看透曹爽心思的蒋济猜到了他下一步可能会采取的动作：

“曹爽接下来可能会分两步去走，一步是将你支出洛阳远调其他地方，第二步就是延后伐蜀的时间以等待你的影响力渐渐散去，然后再兴兵伐蜀。”

但至于曹爽会将司马懿支开到什么地方，蒋济眼下却并没有眉目，为此他询问司马懿说：

“仲达兄，你认为……”

“我认为应该是魏东南吧……”

还没有等蒋济把话说完，司马懿就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

“眼下诸葛恪虽然驻兵舒县暂无北上迹象，可是年轻气盛、雄心勃勃的他是绝对不会甘心失败的，王凌先前曾经数度向曹爽及朝廷请求出兵讨伐，都被曹爽给压了下来，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去淮南驱逐诸葛恪，这样一来他就以足够的理由将我排除于领兵伐蜀之外了……”

说到一直屯兵于吴魏边境的诸葛恪，蒋济也看出了此人野心不小，早晚必定会再度地魏国发起大规模的进攻，但蒋济又同时认为至少目下诸葛恪还没有成什么气候，再加上吴国的现状也不容许他这么做：

“眼下吴国的太子孙登刚刚薨逝，听闻孙权悲伤欲绝，就算是诸葛恪伐魏之心不死，孙权恐怕也没有这个精力和心思来成全他了。”

（三）

这一点得到了司马懿的认同：

“的确，眼下陆逊重新受到了孙权的重用，而诸葛恪又与陆逊并无善交，无论于公于私陆逊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诸葛恪领兵北上，反而会加以节制，据我所得到的情报来看，目前吴国的太子刚刚去世，继任太子的人选是在孙和和孙霸二者之中选其一，以全公主孙鲁班、全琮一派的人支持孙霸，而陆逊、虞翻等老臣则支持孙和，无论是哪一方，此时所想的都是如何在国内的权势角力之中占据优势，而非对外扩张。”

说罢，司马懿突然冷不丁的笑了起来，这让蒋济颇感讶异：

“仲达兄为何突然发笑？”

司马懿对蒋济说：

“我在想，说不定将来怂恿曹爽支开我的人，正是对我最了解的人。”

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之后，即公元243年（魏正始四年）三月，邓飏在桓范的背后指使之下，一直不断的怂恿曹爽谋划征伐蜀国，曹爽因为先前由他所主持的几次对外战争全都以失败而告终，再加上如今司马懿刚刚在南线打了个大胜仗，此时若是提出征伐巴蜀，那么很有可能会为司马懿白做嫁衣，所以对于征伐巴蜀一事曹爽始终犹豫不决。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及时出现给他排除了忧患，这个人便是司马昭……

因为司马昭在就任洛阳典农中郎将之后，做出了一定的政绩且扭转了洛阳及周边郡县的风气，最为重要的是他对百姓宣扬这都是曹爽的功劳，使曹爽对他的印象不断改良，于是便加深了和司马昭之间的往来，每逢出城狩猎、招待宾客时，司马昭也往往能够有幸位列席中。

这次在出城狩猎的途中，司马昭骑马紧跟在曹爽的身后，当他们甩开了护卫奔入丛林之后，曹爽便对司马昭提议说：

“子上，以前跟我们来狩猎的时候，你为了讨我的欢心总是将捕得的猎物偷偷放到我的行营之中，让我在所有人面前风光了一把，这次就我们两个人，不如我们来场公平的对决吧，看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我强。”

面对曹爽的挑战，司马昭笑道：

“既然大将军有此雅兴，那在下只好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