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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猫的童话(19)

“您可真是忧国忧民啊。”古以笙轻拍着古以萧的头,讽刺性地称赞道。

“哼,我可跟你说一件恐怖的事哦。”古以萧伸出食指,很严肃地凑过去,“我一个同学的表哥,也是医生,内科的,年轻时错过机会,现在都四十岁了,还是根光棍,他弟弟的女儿都上初中了……亲爱的哥哥,你可不要跟他一样哦。”

“遵命。”古以笙终于受不了她的念叨,准备拿衣服去洗澡,却听见古以萧捧着对联在他身后自言自语地研究起来——“这么好看的字写在红纸多不清晰啊,干吗不写在白纸上呢?”古以笙彻底对这机灵古怪的妹妹投降,不知道凌芊听见这话,会怎么个表情。要进浴室前,他回头对她说:“写在白纸上的,叫作挽联……”

一周之后,改卷结束,终于开始放寒假了,二十八天,嘿嘿,慡死了。

凌芊提着行李,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到Z城。首先,就得面对父母关于上次那场相亲的质问,凌芊只能说自己和陆禹城性格不合,没办法进一步交往,父母居然没多大反应,但背地里又开始忙着为女儿介绍新的对象了。

春节就快到了,凌芊整天都在写春联,一本摊开的“对联大全”,一方砚台,一支毛笔,构成了她一天的生活。春联的去处一般都是被父母拿去送这个人送那个人,她那难登大雅之堂的破字,要是被真正的行家看见,不知道会被贬成什么样子。

躺在医院里的袁行剑最近有点怪怪的感觉,家属来探望的次数多了,可是郑雨芳来的次数却少了,越是临近春节,她来的次数就越少,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了。身体的无力感增强,食欲也不见恢复,上次手术据说是实行了全胃切除术,因为他被告知溃疡得很严重。他服用的药越来越贵,都是外国进口的,护士会拿着一种无色透明的药水加进他的葡萄糖液中,他问那是什么,护士总跟他说是抗炎剂。另外,他还会接受一些以前没有过的治疗,每次作完那些治疗,他都感觉很不舒服。(其实是放疗和化疗)医生来得很勤快,尤其是古以笙,他的主治大夫胡主任都没古以笙来得勤。古以笙对凌芊的事绝口不提,而他的家属纷纷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古以笙和胡主任,总是要出去和他们俩讨论什么。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在百无聊赖中,他拿起手机,给郑雨芳拨了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起来。

“雨芳,忙什么呢?都没来看看我……”袁行剑摆出深情款款的态度,“我好想你!”

古以笙和几个护士出现在病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发现袁行剑在打电话,就停在门边,等他打完电话再进去。

“行剑,关于我们的婚约……”郑雨芳的声音不冷不热,“我看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的袁行剑大吃一惊,激动地从c黄上跳起来。他这么多年对这女人百依百顺为了什么?拒绝了其他没有一点小姐脾气而且绝对是个好老婆的女孩子为了什么?卖命地为她父亲的公司搞业务又是为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发生什么事……就是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我们哪里不适合了?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我爱你!”

古以笙靠在门边的墙上,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嘴角向下一撇。他对电话里的人是谁猜出了八九分,也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不适合”之类的话。不要说像她那么年轻的人,就是一些中年人听说配偶得了晚期癌症,也不见得会一直陪伴下去。这也许就是人性。

“行剑啊,我们还是算了吧。”电话另一头的郑雨芳愈渐冷淡,早就已经调整好心态,和这个男人说再见。

“你到底是怎么了?!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说实话,放弃郑雨芳对袁行剑来说没什么,但是放弃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太不值得了!没有了郑雨芳,这就意味着他将重新寻一条飞黄腾达的路,这对他来说太困难了。

古以笙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断这个电话,他怕郑雨芳一时情急会对袁行剑说出真相。

袁行剑焦躁得在病c黄边踱来踱去,“是不是因为我的病?你告诉我,跟我说实话,我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袁先生——”古以笙推门而入,“检查的时间到了,请你暂时停止手边的事。”

袁行剑咬牙切齿地回瞪他一眼,再想对郑雨芳说什么的时候,发觉她已经把电话给挂了。“检查什么?!天天检查这个检查那个,也不见得你们检查出什么来!”他气愤地把气撒在古以笙和几个护士身上,“我都住院那么久了,病还没有好,你们这一群庸医!钱拿了不少,病都不会看!”

几个护士偷看着古以笙的脸色,进而面面相觑起来。

中国的春节热热闹闹,大年初四,一大堆朋友邀在“Devil”酒吧见面,凌芊刚进门去,就发现每人手上一张红色的卡片。大学毕业后就去了英国的若晴一见她,就给了她一张,卡片上赫然两个烫金大字——“请柬”。凌芊急急翻开一看,发现那是若晴和她男朋友的结婚请柬。

“你……要结婚了?”凌芊惊讶地问。若晴和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进行了长达好几年的长距离恋爱,他们一个在中国,一个早就移民英国,天天打着国际长途,竟然也坚持到了现在。一开始他们的恋情并不被看好,可是世界上偏有创造奇迹的人,他们俩终于走在一起了。“恭喜……”凌芊半天才回过神,若晴是他们中最早结婚的人,也使“结婚”这个概念一下子植入凌芊的脑海。幻想自己和心爱的男人结婚是太久以前的事了,这几年凌芊都没有想过结婚这个词。她要跟谁结婚?

凌芊的要求不高,她不要王子似的男人,和许多女性一样,她只不过想找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而事实却是,真心想上c黄的男人许多,真心想对她好的男人真少。

“你们的好事也快近了吧?”凌芊拍着许慧、苏敏的肩膀,据她所知,他们早在一年前就同居了,结婚也是迟早的事。

“快了,等你暑假回来,我们就把婚事办了算了。”许慧大笑着在苏敏脸上亲了一口,反而弄得苏敏很不好意思,他爱怜地摸摸许慧的头。

“真好……”凌芊低下头去,自嘲地一笑。

大家都很幸福的样子……她曾经也很幸福,一开始,袁行剑追求自己的时候,两人也是这般亲昵和幸福,至少她觉得很幸福。和袁行剑手牵着手漫步在校园里,享受别人羡慕的目光。她不在意他花花公子的名号,以为自己会是他最后一个女朋友,同学对她的劝告,她采取了回避政策,还一度和几个舍友闹得很不愉快。回头想想,自己又是在坚持什么?为什么会单纯地以为花花公子为因她而变成模范青年?

小琼如约而至,要了杯长岛冰茶,就在凌芊身边坐下。“听说你生日那天晚上忽然病了,怎么回事?”

“食物中毒了。”凌芊想起古以笙来,他温柔的声音又开始回荡在她耳边。他是个不错的人,至少表面看上去不错,她在他楼上住了半年,从没有听见有关于他的风言风语。“我见到了袁行剑……在医院里。”

“得了什么病?”

“我不知道,我楼下的医生不肯说,真有医德啊……”

“楼下的医生?男的?年轻不?”

“恩,接触过几次,人还不错。”

小琼一拍手,“追他去!”

凌芊自认没有小琼那般主动,“我不想当第三者,也实在不忍心见到他出轨。之前有一点喜欢他的感觉,知道他有女朋友以后,那感觉好像就没有了。”

“哎?是不是你以前跟我提到过的,看你的小说的那个医生?”

“就是他。”

“那你有优势啊,说不定他会因为你而和女朋友分手呢!”

“我最讨厌这种人。”

“唉,也是,见异思迁的男人最讨厌,最恶心的就是明明是自己滥情,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男人都这样!”

“你的似阳哥哥怎么样了?你还继续买着彩票吗?”凌芊移开话题。

“是呀,不过我们的关系已经上升到朋友阶段了。”

“不错,真有前途。”

“你父母还给你安排相亲吗?”

“恩,没完没了的。有时候我想,要是真碰上一个还不错的,我就嫁了算了。”说到这个话题,凌芊显得有点颓废,“慢慢培养感情吧,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没有感情也会有感情的。我不想爱上一个男人了,干脆让他们来爱我算了,结了婚,就定下来了,不想对我好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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