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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猫的童话(20)

“这样的人生很悲惨啊,跟古代一样。”

“我无所谓。”

小琼看着凌芊,目光里闪着不忍。

“你跟那个古医生究竟在搞什么鬼,合起来陷害我?!”——寒假仅剩最后几天,凌芊拎着行李,走到楼下,忽然来了一条短信。她一开始觉得莫名奇妙,后来猛然反应过来,这竟然是多年不曾联系过的袁行剑给自己发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凌芊刚想把它删除,但是又停了手,默默上楼。天色很暗了,飘着细雨。

她不知道袁行剑出了什么事,连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医院里都不知道。她不想跟他再有交集,一点也不想——她不是那种被狗咬了一口还会把狗的照片放在眼前提醒自己的人。

到五楼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古以笙的家,发现自己写的春联被贴在门的两旁,整整齐齐的,贴得十分平整。

凌芊在古以笙的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门fèng里没有透出光来,说明他不在。她深吸口气,刚想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古以笙的声音,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回头,看见他穿着暗黑格子的大衣,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拎着附近超市的塑料袋,像是刚买东西回来的样子。

“你去哪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遇见她。

“回家过寒假。”凌芊转身面对他,“袁行剑到底得了什么病?”她再次问他,而且直接说了那个人的名字。

古以笙仍旧选择沉默。

凌芊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打开手机又看了一遍短信,“我知道你不能告诉我……由于上次我一时冲动,当着他的面拉着你的手,他就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他是你的病人?”

“恩。”

“他现在还在住院吗?”

“是。”

“哼,软饭吃多了,总有一天身体要出问题。”凌芊删了短信,咬咬牙,“现在他明显不信任你,以为我们俩合谋害他。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古以笙拿钥匙开着门。

“真是的,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凌芊一拍脑门,烦躁地叫道。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古以笙把钥匙拔了出来,“我们什么关系对他来说重要吗?”

“鬼才跟他有关系!”

“我已经知道了。”

“那个混蛋告诉你的?”凌芊真想狠狠扇袁行剑几巴掌。“他已经病入膏肓到要说遗言的程度了?见鬼!他是该忏悔了……”

“我不是不能说他的情况……”古以笙别开头,“我不想。”他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看见她的反应。

“那就不要说!鬼才想知道他的情况!”凌芊满脑子都是袁行剑那令人讨厌的言行,没有注意到古以笙表情的不悦。

她越是这样,古以笙越是知道袁行剑在她心中的分量,或许,她对男人的偏见和对爱情的不信任,就是来自于袁行剑对她的伤害。

“起来了,别坐在地上……”

凌芊看了他一眼,爬起来,调头就走。

“凌芊——”意外地,古以笙追上几步来,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凌芊万分震惊地转过头,觉得他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在她看来,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去拉别的女人的手,就是好比杀父弑君一样。“你……你、你做什么?”紧要关头,她居然结巴了。

“不希望你再受伤害,所以,我试图让你一无所知。”在暗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分外清澈明亮。

“很好。”凌芊轻扬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我们的想法竟然出奇地相似。”

第一外科诊室里,古以笙把近期对林科和袁行剑的检查与治疗日志交给胡主任,胡主任先询问了林科手术切除肿瘤之后的恢复情况,然后重点对袁行剑的病情进行了讨论。

“经过一段时期的抗癌治疗,他的病情有所好转,癌细胞的转移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但是……”古以笙停顿一下,“他的情绪不是太稳定,听护士说,他甚至提出要出院一次的要求,不过被劝住了。”

“是不是病情被泄露了?”胡主任并没有很惊讶的表情,因为病人知道病情是早晚的事。

“我想是由于……感情问题。”

“正常,他那种年纪就得那样的病,换作我,我也会考虑分手的。”一个女医生cha嘴道。“谁受得了自己的男朋友忽然就到了晚期?”

古以笙等那个女医生说完,接着说下去:“是不是应该趁着病情好转,试着运用手术将病灶……”

“我认为不行。”胡主任摇摇头,“外科侵袭有可能加重病情,在手术过程中造成癌细胞的种植性转移。使用新研发出来的抗癌剂试试,当务之急呢,就是减轻病人痛苦,延长他的生命。”

袁行剑的病房里,站着一个人——郑雨芳,终于下定决心来当面跟袁行剑正式分手的她,面对他时还有一点踟躇。

几天没有刮胡子的袁行剑显得有点龊,头发也不见往日的整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的目光定在一点,没精打采的。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这是我对你最后一点的仁慈。”郑雨芳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趁我生病,你爱上了别的男人?”袁行剑眯着眼。

“没有。”

“那是为什么!”他忽然大吼,吓了郑雨芳一跳。

郑雨芳咬着下唇,眼珠左右转动着,好像在犹豫什么事情。最终,她吸一口气,“不要再问为什么了,分手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我已经跟爸说了,婚约解除,公司的工作也让新的人去负责……”

“什么?!”袁行剑像只被扔进开水里的虾一样猛得跳起来,冲过去扳住郑雨芳的肩膀,“你给我说清楚!你这么急着分手是为了什么!就这么急着甩开我吗你!你不给我个理由,你别想走!大不了我不住院了,天天在你家楼下守着!”

几年的相处,让郑雨芳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真的敢跑出医院,天天守在她家门口了。哼,反正都要分手,反正他已经病入膏肓,她就绝情一点,不再为自己找麻烦!她挣扎着,狠狠推开他,“你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吗?!你想害我一辈子是不是?!”

“我……”袁行剑张大了嘴,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我得了……什么病?”

“胃癌。”郑雨芳没好气地说。

“胃……癌。”袁行剑无力地重复一遍,眼神变得更加空洞,“怎么……会是这样……”

“现在你能放过我了吧?我也很舍不得你,毕竟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可是,你要为我想一想,希望你可以理解我。”郑雨芳的语气柔和一些,开始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袁行剑真的伤心了,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自己,“仅仅就是因为我得了这该死的胃癌……你不能接受一个生病的我么……等我好了,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的,这样也不行吗?我保证一辈子不离开你!”

“抱歉,你……”郑雨芳咬咬牙,“你是晚期了……”

这对袁行剑来讲,又是一个晴天霹雳。他的眼睛瞪得比任何时候都大,整个身体剧烈摇晃,十指像鹰爪一样勾着,看上去十分恐怖。他感觉天塌了下来,四周是一片黑暗,梦想、希望、幻想什么的,都像被虫蛀穿的大坝一样,轰然倒塌在这一片死亡般压抑的黑暗之中。

“啊——————”他最终抱着头,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将郑雨芳彻底吓跑,而他,没有再去追,任她将门重重甩上。

正巡视病房的胡主任和其他几个医生纷纷跑过来一探究竟,看见的就是袁行剑发狂地在病房里大闹,把什么开水瓶、药瓶的都摔在地上,玻璃碎片一大堆,在阳光的照射下危险地闪闪发光。

古以笙站在胡主任身后,沉默地看着袁行剑充满血丝的眼睛。

“你们、你们一个个骗我!”他指着门口的医生们,剧烈喘着气,“全是一群庸医!尤其是你!”他怒瞪着古以笙,咬牙切齿,一副狠不能剥其皮啃其骨的样子,“胃溃疡?胃切除?呸!你这个没医德的庸医!合着伙来骗我,算计我,哼!开的什么虎狼药给我吃,骗钱害人!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庸医,世界上的冤死鬼才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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