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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与桥(119)

作者: 月中异闻 阅读记录

这一案件的热度持续数月,贺、顾两家始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到了春夏之交,我也越发显怀。

两只猫总喜欢靠着我的肚子,嗅嗅闻闻,好像真知道里面有什么一样。

贺折是半夜回来的,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到我身边。

我翻身转向他,喃喃着:“你身上有股香味。”

“我刚洗了澡。”他揽着我,“吵醒你了?”

“没,我想你。”

他低笑一声,叹过气后长久的沉默。

我察觉到异样,说:“没关系,去街上讨饭我也跟你一起。”

他抵着我的额头:“倒还不至于,只是往后可能会比现在辛苦一点。”

“行,那我趁着还有机会多吃点。”

他笑意浓了:“是,养胖点好,瘦了硌手硌脚。”

我偏要缠住他,用骨头磕碰他。

贺折说:“不要乱动。”

被子底下手烫着心,我迷蒙地看着他。

“可以吗?”他眼里有火。

我轻拍他的脸颊:“不可以,你要睡觉。”

“但是这个可以。”

我吻他。

第51章

有雨的这天,来的人在意料之外。

“燕扬?”

我一愣,请他进屋。他看起来神色憔悴,估计也在到处奔忙。

杨阿姨旗沏好了茶,香气袅袅。

“本来我们有机会成为一家人,无奈中途出事。”他提起了我父亲和他母亲的再婚,后来因为举报之事,没有实现。

我笑笑:“做不成家人,还能当朋友。”

他轻勾唇角:“我已经从HE辞职了,打算离开镜水。”

“孟幻不在这里,我待在镜水也没什么意思。”

我从茶水的热气里看他,他低着眼帘,藏起了情绪。

“家里屡次让我回去,我都拒绝,想的是在HE工作能离她近一点。”燕扬自嘲一笑,“现在想想,好像是我过于沉默和被动,才放任她到这一步。”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像断续的珠帘,水滴碰着水滴,有声有响。

他继续说:“孟幻喜欢贺折,而我想看她开心,就一直帮她,帮她追贺折,贺折的喜好、行踪,我都会告诉她……甚至贺迁那封遗书,也是我在帮她出主意。”

我抬眼看他。

他把手支在额角:“看到真相后我也很吃惊,因为那意味着阻隔你和贺折的最大障碍会消失,孟幻呢?一点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让她跟贺迁说‘你会因为包庇罪再次入狱’,打消贺迁坦白的念头,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就算不知道真相,贺折也选择了你,甚至不惜背叛钟泉。”

“尤其是你险些被害,贺折的表现,足以说明他和孟幻再没有可能。”

“我以为她会就此放手,没想到她用遗书威胁贺折,但是贺折没有答应……”

“就在她想要举报你的时候,你去自首,贺迁……”

话到此处变成了漫长的沉默,更显的雨声聒噪。

燕扬双手交叠撑着额头。

“这个。”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放到桌子上,打开,是一条手链,坠着小片甘菊花——我那时送她的订婚礼物。

“她托我还给你。”燕扬说。

我出神地看着花朵里金色的蕊心,仿佛看到那年我们一起种太阳花,金黄的花瓣碾落到泥土中,蜷着,然后萎败。

“乔边,我们也算到头了。”

她的话犹然在耳。

愣了半晌,我问燕扬:“你准备去找她?”

他想了想,点点头:“是,大概是太过偏执吧。”

他又抬头看我。

“其实我们这些人,好像都是如此。”

我一愣,笑了笑。

茶凉了。

燕扬起身要走,我让他稍等,回到卧室取出一副耳钉,一个月亮,一个星星,再放到原本放手链的空盒子里。

“这是?”

“物归原主。”我说。

燕扬拿走盒子:“嗯,我会交给她。”

他说了再见。

初秋时节天气最为舒适,行动不便,我也愈发嗜睡,画不了两笔就撤到床上,和两只猫一样惫懒。

常阿姨开始频繁来看我,孩子的孕育,好似让她找到了新的盼头,也逐渐从悲痛欲绝中振作。

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我有时恍惚觉得,我们两个像是企图通过对方治愈自己的伤口,一个是接连失去女儿的母亲,一个是童年缺少母爱的女儿,正好互补着心房残缺的空洞。

从来没有过的温暖,让我不可自拔地陷在她的关怀中,也毫无保留地投射着自己的感情。

有一天常阿姨看到了我送给贺折那幅画。

“这是……阿折的妈妈吧。”

“对。”

她轻触着画面,眯起眼睛似在回忆。

“我想起第一次见的时候,他才两岁,很乖,大概因为那时我也穿了一件浅绿的裙子,他认错了,怯生生地叫我‘妈妈’,眼泪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