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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倌(5)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仰头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同时在心里琢磨着究竟谁才是那个指使刺客谋害我的幕后黑手。

嫌疑最大的就是我那一母同胞的弟弟赵王李颐策,毕竟我死后获益最大的就是他。

其次就是我二哥魏王李颐明,虽然他的生母只是个小小的昭仪,背后似乎没有多大的势力撑腰,不过他这几年在外征战,手中握有天朝四分之一的兵权,也不排除是他派人杀了我,然后再趁乱起兵一举夺位的可能。

第三个有嫌疑的是皇后庞氏的弟弟,震国大将军庞青云。虽然说皇后一向不得宠,但毕竟娘家的势力摆在那里,兼之坐镇京师手握重兵,说他会勾结乃姐刺皇杀驾然后伺机谋反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不过这一切终究是我的猜测,在没有真凭实据以前,所有的猜测都等于零。

不过那真凭实据,凭我现在的实力是完全不可能找到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想到自己现在居然只是一个青楼里任人摆布的小倌,连命运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我的心里就一阵说不出的恼火。

看来,在我进入这具身体以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曾经受到过相当严酷的对待。

想到遇儿和那个胖女人都说过,我是被从赵王府上抬回来的,我自然想到了这一切都出自于谁的手笔。

李颐策,你等着,等朕恢复了皇帝身份,一定会招人加倍招呼回去的!

我边怒冲冲地想着,系好腰带大步走回了房间。

等到用过晚饭脱光衣服准备洗浴时,我才深切地感受到,不久前的自己实在是太孤陋寡闻大惊小怪了。

看看这身体上横七竖八遍布的,各色还没来得及长好新伤,还真让我大开眼界了!

——看这手臂上的淤青,明显是用粗绳索捆绑时被勒出来的,都好几天了还没有消,在这具肌肤过分白皙柔嫩的身体上,真是相当的抢眼;再看这胸膛腰腹上的道道鞭痕,竟然留下了手指粗细的血痂,看上去那叫一个触目惊心,看来那抽鞭子的人绝对没有半点怜香惜玉手下留情;我终于毫无疑问地确定了,原来我那四弟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虐待狂!

不过最悲催的就是,原本只是他在青楼小倌身上随意的发泄,原本和我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一件事,现在居然要由我来承担这个恶果!

他令堂的,那些该死的伤口简直痛死老子了!

尽管内心怒火中烧,不过此时的我却也没有别的方法泄愤,只能在肚子里把李颐策那个混蛋诅咒了一万遍啊一万遍!

如果不是我和他同一个祖先同一个亲娘,我相信我现在绝对早已问候过他十九代祖先和所有的女性亲属了,操!

正文 夜入王府

翌日清晨。

晨起梳洗时间。

‘咣’的一声,又一面镜子被我狠狠地摔到地上。

没办法,我只要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因为我现在这模样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虽说原来我的相貌虽说不是特别俊美,但也说得上英挺俊朗帅气逼人,哪里像眼前这张过分精致的脸孔,那皮肤居然比朕后宫任何一个妃子都要白皙柔嫩,那张脸更是比朕后宫最美貌的妃子还要清丽秀毓楚楚动人,只看着这张脸就已经比娘们儿还要娘们儿了,再配上这副少年人独有的骨架纤细,细胳膊细腿儿的身材,还有那身堪比上等汉白玉的白皙肌肤,怎么看都是个被压的主儿!

你说,堂堂天子居然重生到这么一个妖孽祸水天生弱受的身体里头,而且这身体的主人还是京城第一南风馆里的头牌,我能不义愤填膺、悲愤莫名吗?!

低头看着我那白斩鸡般瘦弱、腹部平坦光滑连半点腹肌的影子都找不着的身体,我几乎忍不住要化身狼人对月长啸:老天爷,你不能这么玩儿我!你还我英挺男性的外表!还我那精悍健美的昂藏身躯!!还我那六块流畅漂亮的腹肌!!!

“神啊,随便给我换具身体吧,老点儿丑点儿的都没关系,老子真的不想当个假娘们儿被男人骑来骑去啊啊啊!”忍无可忍之下,我终于对着初升红日咆哮出声。

当然,神仙并没有显灵,我也只能继续顶着这副要命的皮相战战兢兢地呆在暖玉阁里,时时刻刻地担忧着自己以往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贞操问题。

是的,贞操问题。

我之所以会有这种意识,是因为一大清早那个胖女人,也就是老鸨就亲自给我送过来一瓶伤药,那伤药居然还是大内珍品,名唤凝玉膏,不禁是疗伤圣药,还对消除伤疤有奇效,说是赵王爷专程命人送来给我用的,以免我身上落了伤疤影响美观。

我看了不禁冷笑,老四这家伙还真舍得下血本儿。

要知道这凝玉膏极其珍稀,以他赵王之尊,手上统共也不过三五瓶罢了。

如今他竟然舍得送一瓶给我,朕又不憨不傻,老四这个举动究竟何意,我又怎会猜不出来?

——摆明了是想赶紧把我的伤医好了,好方便他弄回府继续凌虐淫辱啊!

既然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这瓶伤药我自不会收下,老子宁肯落下一身伤疤,也不愿意变成自己亲生弟弟泄欲的玩物啊!

老鸨一听我不收,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眨眼化身为凶厉的母夜叉,恶狠狠地放下话来,说如果我不把这药涂伤口上,她就让人把我手脚全都给废了,再丢到后巷自生自灭。

朕是什么人啊,岂会受这种人的威胁,闻言一声冷笑二话不说,直接操起药瓶朝着窗口丢去。

——我就不信了,就因为身上留了几条无足轻重的伤疤,你就舍得把自家的摇钱树给砍了当柴烧!

小瓷瓶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出窗外,老鸨脸色一变,正待开口,窗外呼地飞进来一条人影,那人影一身黑色劲装,相貌平淡无奇,一双眸子却精光四射,明显身负上乘武功。

那人稳稳立在房间内,高举的右手上紧握着一个小瓷瓶,正是我方才丢出去的那一个。

他走上几步,弯腰将瓷瓶放在我身前的桌上,这才对着我拱手为礼,然后礼貌却冷淡地道:“这是我们王爷的一番心意,还望公子笑纳。”

看这场面我不收是不行的了,只好强压着怒火点点头道:“那我收下总可以了吧。”

“不行。”

“啊?”

“王爷交代,要属下亲眼看着公子涂药。”男子板着一张面瘫脸冷冷道。

“还有完没完!”我怒发冲冠,狠狠一拍桌子怒道:“药我会涂的,你还是赶快滚回去复命吧!”

此话一出,老鸨和男子同时变了脸色。

不同的是,老鸨是恐惧的惨白色,男子却是愤怒的发青。

然后我只觉眼前一花,男子已经站在我面前,用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鄙夷地扫了我一眼。

我一惊,刚想质问他要干什么,手腕就被一只铁箍般的大手捏住,然后便是一股痛彻骨遂的奇痛传来。

伴随着那几乎连骨头都要被捏断的痛楚,男子含着冰渣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告诉你,不要因为王爷宠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人人骑得的小倌儿!走,带我去浴室!”

我从出生以来还没有经受过这么难忍的痛楚,几乎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骨子里的倔强却被激发出来,耳边再听得男人羞辱的话语,心头更是怒不可遏,忍着痛讥讽道:“我是小倌儿,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了?告诉你,你不过是赵王身边的一条狗,一条只会仗势欺人的狗!”

男人怒极反笑,“几天不见,你不光脾气见长,就连骨头都变硬了,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程度!”说完手上再度加力。

我听到自己骨头传来的细微响声,同时腕骨更是痛到极点。

我再也经受不住失声惨呼,同时眼睛一热,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却始终不肯张口求饶。

老鸨见势不妙,忙忙地上来求请:“大人息怒!子衿年幼不懂事,不是有意冲撞大人的!还请大人手下留情,否则子衿受了惊吓,大人也不好在王爷面前交代是不是?子衿出言无状,回头老身自会好好严惩他,大人您还是先办王爷交代下来的正事,可好?”

男子闻言,这才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转头看了她一眼道:“既然王妈妈开口,那我就卖你这个面子。快带我去浴室,看着子衿公子上药,我也好回去向王爷交差。”

老鸨自然忙不迭的前面带路,于是我就这么被男子犹如老鹰抓小鸡般提着后领拎进了浴室,在他的监督下老老实实地涂上了凝玉膏。

看着我做完这一切后,那位冷面瘟神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然后老鸨把我好一顿教训,说那位卓大人可是赵王爷面前的红人儿,我不该开罪他云云。

我虽听得心生不耐,却也懒得驳她,自顾自地想着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鸨说了一会儿,见我神思不属的模样,大概自己也觉得无聊了,就小声低语了一句“不会是疯病又犯了吧”,然后转头吩咐遇儿好好看顾我,这才扭着水桶腰风情万种地走了。

待她走后,我在遇儿的服侍下梳洗完毕,期间砸了两次镜子,对天长啸一次,还被遇儿用同情怜悯的目光行注目礼恩次,待弄好以后,我就呆呆坐在桌边,继续考虑脱身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