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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记(2)

一阵炒河粉的香气飘了过来,廖景肚子“咕”地响了一声,回头,只见身后便是一家门脸不大的茶餐厅,招牌上就俩字——“良记”。茶餐厅刚刚开张,一个穿粉红制服的女招待站在门口,见廖景进来马上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欢迎光临,先生几位?”

廖景伸手比划了个“1”,径自走到角落里一个卡座上,女招待殷勤地跟了过来帮他点了菜。茶餐厅里面颇为宽敞,布置的也十分温馨,米色的壁纸,彩色玻璃吊灯,原木方桌,布艺沙发,空气里飘着轻柔的音乐,和着芝士和奶茶的香气,让人舒服的几乎昏昏欲睡。

食物还没有送来,廖景点上了一支烟,闭着眼仰靠在沙发靠背上慢慢地抽,不一会倦意袭来,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在一个空旷的货仓,货仓很大,很陈旧,顶上是一组瞎了一半的射灯,灯光晦暗,四周散落着一大批已经开封的纸箱,里面全都是从南美过来的硬通货——高纯度,行话叫“美金”。

“阿景。”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开了,D哥出现在大仓门口,明晃晃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背着光完全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冷酷而愤怒,“你居然出卖我?!”

我暴露了?廖景下意识地有些恐慌,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还有些心虚,愣了愣,咔一声将手里的枪上了膛,抬手,说出当卧底的那句经典台词:“对不起,我是警察!”

“警察?政府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嗯?”D哥嘲讽地看着他,“你出的货随便一单都够你挣一辈子的,你当警察?你疯了吧你?”

“我是警察。”廖景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句,D哥大怒,枪口对准他眉心:“好,既然这样,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廖景想要避开,想要伸手夺下他的枪,浑身的肌肉却忽然都僵住了,完全不听使唤,连伸个指头都是不能。

“啪!”扳机扣响的一瞬,廖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猛的大喊一声醒了过来,摆脱了压抑的梦境。

惊醒过来的刹那,眼前一片黑暗,凭直觉廖景觉得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他毫不犹豫地一个擒拿手扭住了那人的脖颈,然后一拧腰,将对方扑倒在地,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廖景的这一系列动作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偷袭者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他卡住了脖子,软绵绵倒在了他身下。

廖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阵风吹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发了噩梦,后背都湿透了,全是汗。

被他压倒的应该是个男人,廖景摸得到他的喉结,也许因为毫无防备,他好像已经被掐的昏厥了过去,一动不动。

“喂?”廖景松了手,拍拍那人的脸,不动,再拍拍,还是不动。

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没开灯,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芝士和奶茶的香味,廖景回过神来,渐渐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在茶餐厅里睡着了,被自己掐昏的人可能是侍应。

“喂?”廖景低头凑近了他的脸,借着门缝里透进的微光,看到那人白皙的脖颈上印着几个青色的指印,自己梦游了下手没轻重,恐怕是真掐死过去了。

廖景将男人的脖子略垫起来些,捏着他的下巴,深吸一口气,嘴对嘴给他送了过去,吹了几次,他喉间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接着长长吸了一口气。

廖景放了心,坐直身体,刚要站起来,忽听耳畔一阵凌厉的风声,接着便是“铛”一声巨响,顿时后脑一阵剧痛,一个趔趄倒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才刚缓过来一口气,被廖景这一百多斤一压立刻惨叫一声:“啊!”

头顶的灯忽然亮了,眼前一片刺目的光明,廖景感觉脑袋像是被狠狠掼在地上的破耳机一样,发出一声刺耳的绵长的噪音,良久噪音消失,影像才逐渐在视野里显现出来。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满状态戒备站在他旁边,胖嘟嘟的小手握着个不锈钢闹钟,一身奥特曼卡通睡衣十分威武,见他回头,扬起闹钟对准他的脑袋,大声吼:“坏蛋!放开我老爸!”

禽兽?谁他妈是禽兽?廖景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恶狠狠看着他,谁给他买了这么大一铁闹钟,这踏马是脑洞吗?这根本就是凶器!

小孩顶不住他的眼神,有点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撇下闹钟跑过去拽地上的男人:“爸,爸你没事吧?”

男人□□了一声,扶着儿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大概三十五上下年纪,相貌清隽,眉平而直,眼睛却弯弯的,生气的时候看上去也是温文和气的样子,个子挺高,腿很长,但特别瘦,睡衣罩在身上跟披着麻袋似的,直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