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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性依赖(8)

宁君延不回答。

陈韵城便自作主张,拿起床头柜的剪刀,毫不留情地把宁君延头顶的头发给剪短了,最后剪来只剩下薄薄一层贴着头皮,然后把创可贴贴上去。

贴完了创可贴,陈韵城看宁君延头发乱糟糟的跟狗啃过似的,干脆一鼓作气,把他周围的头发全部给剪短了。

这个过程宁君延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陈韵城也不管剪得好不好看,剪完了叫他起来,把床单上的碎头发全部掸到地上,对宁君延说:“你去给我把扫把拿进来。”

宁君延没有反应。

陈韵城并不生气,自己出去外面拿了扫把,把地上的头发全部扫干净。之后他回来房间,翻身上床从枕头下面翻出来一本旧漫画,躺着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宁君延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自己默默地爬上床,挨着陈韵城身边躺下来。

关掉热水,陈韵城伸手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擦身体,随手抹了抹镜子上的雾气。

镜子里面已经不再是当时那个消瘦单薄的小男孩了,二十八岁的陈韵城身材匀称,胸腹间覆盖着薄薄一层肌肉,双腿修长。

过去那些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了,或许是宁君延的突然出现,又让他忍不住回忆起来。

穿上睡衣,陈韵城离开卫生间,回到房间的床上躺下来。严格来说这里条件也不怎么样,但是这张床比起他以前和宁君延一起睡过那张,倒是柔软和温暖多了。

陈韵城拉过被子盖住半张脸,酒精令他的心跳加速,他有些烦躁,不太愿意再去回忆那些过去。

第6章

宁君延下午有台手术,一直到缝合的时候,他才离开手术台,摘掉沾满鲜血的手套,离开手术室。

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宁君延遇到熟悉的医生,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后朝着更衣室走去。

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宁君延在衬衣外面套上白大褂,一边扣扣子一边朝电梯方向走去,回去科室办公室。

他办公室有个私人小冰箱,打开来只有几瓶矿泉水,他随手拿了一瓶,转过身坐在办公椅上,拧开瓶盖仰头大口地喝起来。

他一年四季都有喝冰水的习惯,自己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了。

喝了水,宁君延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着前方,他细长的手指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那是隔着手套碰触到人的皮肉和鲜血的触感,叫他总是下意识地轻轻摩挲指尖。

空调很热,淋浴的热水也很热,只有手里的矿泉水还是冰的,他把瓶底剩下的最后一口水喝完,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

现在已经快六点了。

陈韵城就是在这个时候收到了宁君延发来的微信:“吃饭了吗?”

当时他还在看一场没有结束的球赛,有一种情绪被打断的莫名,回道:“没有。”

宁君延紧接着又发了一条:“等我。”

陈韵城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复,把手机放到一边。刚好电视机里球赛也结束了,他在狭窄的货柜中间站起身,趴在柜台上朝外面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宁君延那辆路虎。于是又坐回来,拿起手机回复道:“好啊,我请你吃饭。”

一直等了四十多分钟,宁君延把他的路虎车停在陈韵城的小商店门前,拉开车门下车。

陈韵城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在柜台里跟他打招呼:“来啦?”

宁君延只回了一个字:“嗯。”

陈韵城对他说:“先坐一会儿吧。”

店里面还摆了一个木头凳子,就在柜台外面,宁君延在凳子上坐下,抬头看向陈韵城。

陈韵城问他:“抽烟吗?”

宁君延摇了摇头。

陈韵城便又问:“刚下班?”

宁君延回答道:“是。”

今天宁君延穿了一件羽绒服,陈韵城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只觉得款式挺好看的,而且看起来很厚实。他羽绒服敞开着,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衣,似乎也并不觉得冷。

陈韵城靠在柜台上,对他说:“你今天有空也不早点说,我好提前做准备。”

宁君延闻言问了一句:“你很忙?”

店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没见到其他客人,陈韵城的电视机一直开着,看起来并不像很忙的样子。

不过陈韵城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说:“下午还挺忙的,清理了一下这个月的账单。”

宁君延点点头,又问:“现在忙完了吗?”

“忙完了,”陈韵城说,“想好吃什么了吗?今晚我请客。”他说完,就在心里暗暗祈祷宁君延可千万别想去吃那天晚上那种高档餐厅。

结果宁君延说:“都可以。”

陈韵城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他说:“要不就在这里吃吧,我去买点菜回来,我这里也有啤酒,可以喝点酒。”他看着宁君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