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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飘摇难如意(6)

她觉得自己骨头都在发寒,发疯一般想要去质问他。可是等她冲进他们的房间,看到的却是满满一屋子的人。老太太、秦敬流都围在c黄边,而原本属于她的绣c黄上,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的美貌女子。大夫正在给她把脉,秦敬流握着她的一绺乌发,目光里满是怜惜宠爱。

是余诗。

原来这便是原因吗?他终于成功地说服了母亲,可以娶他心爱的女子了,所以,这个秦家大院已经没有她的位置。所以,她必须离开。可是为什么,要用这么不堪的理由赶走她,为什么让她走得这么狼狈、毫无尊严?

如意跌跌撞撞地跑上大街,抬头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觉得天地之大,无处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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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绍岩救了她。

她在沈绍岩的公寓里睡了三天两夜,醒来后只是看着铜c黄上的帷幕发呆。沈绍岩怕她饿着,熬了香甜的绿豆薏米粥喂她吃,她含了一口在嘴里,只觉得苦涩,哇地一声就全吐了出来。沈绍岩搁下碗,皱着眉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他拍着她的背,轻声说:“别这样,如意。一切都会好的。”

他叫了她的本名,如意木然的表情终于被打破。她看着他,神情愕然。沈绍岩无奈笑笑,手掌抚上她的脸,轻声说:“傻瓜,你的事,我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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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很快迎娶余诗过门。婚礼奢华而气派,成亲当天新娘的轿子吹吹打打走过了大半个京城。如意站在窗口,看着远处人群簇拥着的花轿默默无语,直到轿子消失在视线她才转身。

沈绍岩一直站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回头,方上前开始给她换药。她跪了太久,膝盖上积了淤血,沈绍岩给她涂上药酒,十指小心地揉搓。如意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回忆起以前她扭伤了脚,秦敬流为她上药的情形。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奈何郎心似铁,妾只有挥泪别君,从此山高水长,永不牵念。

“我会忘了他。”如意冷静地开口。沈绍岩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噢”了一声。

一个月后,沈绍岩和如意一起前往上海。

临行的前天晚上,秦府莫名其妙起了大火。如意闻讯赶到了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昔日气派的秦家大宅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一旁的街坊絮絮地说这简直是件奇事儿,一屋子下人都逃出来了,独独老夫人、少爷和新少奶奶没能幸免。她对着焦黑的墙壁,欲哭无泪,牙齿把嘴唇儿生生咬出了血。

从夜晚站到黎明,晨露微稀的时候她终于转身,对昨夜寻到这里、陪她站了大半夜的沈绍岩苦涩一笑,问道:“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沈绍岩大步走上前,将她带入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如意听到他略微喑哑的嗓音:“我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嘤,沈教授你温柔体贴威武雄壮~~~

☆、相守

民国八年的冬天,方如意随沈绍岩来到了上海。

沈绍岩没有给如意伤春悲秋的时间,甫一到沪便着手办报社。如意被逼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不过这样也好,忙一点便不会去想那些往事。

只是办报社需要很多钱,如意常常疑惑他的钱是哪来的。沈绍岩禁不住她问,才告诉她他在霞飞路有好几间店铺,现在都交给一个朋友在打理,法租界、英租界里也都有他的房子。

如意知道后愣了好久,然后才叹道:“真没看出来,公子家底颇丰啊!那我算是找着靠山了吧?”说完就觉得暧昧,偷眼去觑沈绍岩,见他面色如常才心头一松,可是转瞬又觉得失落。

他们搬进了沈绍岩在法租界的房子。她很不客气地挑了视野最好的一间,拉开窗帘就能看见院子里大片大片的红玫瑰。沈绍岩住在她隔壁,有时候坐在阳台上看书,一扭头就会看到他在旁边的阳台上写写画画。

每到这时,她就会觉得十分心安。少年时期她便孤身一人出国求学,身在异国他乡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孤单,甫一回国迎接她的便是父母双双辞世的噩耗,紧接着嫁入秦家,但那个她名义上的家,她住了一年多却始终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客人。还是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直到和沈绍岩在一起。

仿佛漂泊在外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纵然乱世纷扰、身如浮萍,她却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苦无依的。

她有沈绍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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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到了上海过的第一个生日,沈绍岩搞得十分隆重。除了报社里的同事以外,还来了许多他的知交好友,有些如意见过,有些没见过。她一面朝他皱眉,说他太张扬了,转头又不由窃喜。无论如何,他愿意将她引见给他的朋友,一定程度上总是代表了他对她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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