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给残疾首辅冲喜(174)+番外

后面写了句什么,又被划去,继而接上:【今日携她归家,吾心甚喜。】

开化二年元日,正是明琬随他从杭州回归长安的那天。她心神一动,鬼使神差地,继续朝下翻去……

仿佛风吹迷雾,遮挡在自己眼前的一切即将浮出水面,带出一个她所不了解的、闻致的内心世界。

第75章 遗书

【开化二年, 初九。

她伏案而眠,未完之草药图本压于手下,雪颊染墨, 倦怠无比, 令人见之心生怜惜。吾而今所愿, 只盼其安然活着, 不必事事争强,然有前尘之鉴, 她于吾尚有戒心, 不敢相劝,唯恐言语锋利,惹她不快……】

字里行间透着小心无措, 还有淡淡难以排遣的忧愁。明琬甚至能想到他于夜深人静时执笔,微微皱眉落下字字心事。

后面还补了一句:【她笔下画技,着实不敢恭维。今吾代笔,非是邀功, 而是不想其劳累至此。虽力微而竭尽所能,实不知所求为何?】

被堂堂首辅大人盖章定论“画技糟糕”, 明琬一时心情复杂, 又朝后翻了一页。

字迹明显潦草狷狂了不少, 这日似乎他心情颇为糟糕。

【开化二年,上元。

今日生辰, 久候她不至,桥边烟火徒劳放尽, 满地余灰,看着她与姓章的于门前攀谈嬉闹,吾竟嫉恨入骨, 如万蚁噬心。当年她生辰之时,亦是久等我不至,或是为这桩旧事报复,可往事已然发生,便是痛哭流涕也无法重来,既如此,吾因何要忏悔?只恨不能将她永缚身旁,永囚心中。】

【开化二年,一月十六

今日在庭中,她收养的那孩子问我:为何这么久不去杭州寻她们?

稚儿年幼,不知非是我不去寻她,而是她不要我了。】

【开化二年,一月廿三。

教她对弈,得以亲近,心中略喜。】

【开元二年,二月初一。

昨夜故意输棋之事被她知晓,她似颇为介怀。吾原以为如此能让她开怀,看来不尽然。已责罚小花。】

【开化二年,二月初九。

姓章的已被逐出长安,自此无人再缠她离间,喜。】

【开化二年,二月十六

太医署老顽固强占她之手稿,已罚。情难自禁吻她,她不喜,以为戒。】

【开化二年,二月廿四

今日癔症复发,认错了她。一时心如悬刀,不知将来她若知晓我病重如斯,会否害怕?】

看到这,明琬心中一酸。心病的折磨,精神的痛苦,当时的她并不知闻致强硬的外表下埋藏了这样的惶恐与害怕。

继续往后翻去,是沈砚被李绪的人绑走的那段时日,手札中记录是零碎潦草的三言两语,可以看出闻致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紧绷。感情不顺,亲人受难,病症的加重还有朝局的紧张,皆令他心情燥郁,尽管他呈现在明琬面前的永远是游刃有余的冷静模样,好像世上没有什么能打败他……

手札中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再次记录是一个多月以后,他突然带回了一只狮子猫。

【开化二年,四月十三

她发现了。】

短短四字,不知蕴含了闻致多少无措惶恐,和偏执的挣扎。

之后的明琬醉酒‘调戏’,因干扰她药堂坐诊而争执,游船遇刺她数日昏迷不醒,一直到她答应与闻致重修旧好,每次寥寥数言,道出了他深埋在心底的真实情绪。

越到后头,类似于“她不喜”“不悦”“喜”这样的字眼出现的次数越发频繁。难怪明琬觉得闻致这几个月来的变化很大,原来如此,他一直在暗中记录心声,再根据她的反应不断修正着自己的言行……

上天赋予了闻致文武兼备的才能,却忘了施与他有关情爱的一切,于是他只能像这样一点点地去学,去摸索,用五年零七个月的时间一点点拼凑起了那面破碎的镜子,哪怕被锋利的过往刺得满手是血。

最后一页记载,是在昨夜。

【开化二年,九月廿一

白日秋原惊马,未能克制情绪,使她背部蹭伤,心中甚是燥郁。年少旧事仍历历在目,当引以为戒,夜中以冷水浸手半刻,稍平心绪……】

后面戛然而止,应该是见明琬半夜醒来,匆匆搁了笔。剩下的空白页中夹着一封家书……

不,与其说是家书,薄薄信笺上摆明了写着“遗书”二字。

明琬指尖一抖,将那封信笺捂在心口,几度深呼吸,才敢展开一看。

从纸张年份和上头落款的日期推测,应是写于闻致北上突厥议和前夕,他自知此去凶险,便提前写下此书安排后事。

【……若吾有不测,吾妻明氏有幸归来,则房产地契妻与吾姊闻雅平分,私财五百两赠与丁叔与亲侍小花。若吾妻不归,则家产尽归阿姊所有。吾死后,吾妻明氏当守节如初,永远只能是我闻氏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