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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残疾首辅冲喜(175)+番外

最后两句又被一笔狠狠划去。明琬不知他是怀着何等心情写下此书的,上面晕染的暗色痕迹,像是泪水打在墨渍上晕开而成,触目惊心。

【吾死后,吾妻明氏可自行改嫁,不受礼教束缚。年少负气,未能与妻白首,乃吾此生至憾。

闻致,绝笔。】

明琬心中酸酸胀胀,合拢手札撑着下巴,许久才低下头轻轻揉了揉眼睛,而后长舒一口气,将手札偷偷放回原位,整理好神色出门而去。

根据姜氏医书的记载,再加上明琬再三看诊后得知,那大腹妇人肚中应是恶瘤积液,难以用药石消除,需开腔割治,但这等匪夷所思的手法别说是明琬了,便是有着几十年经验的老大夫也不敢下刀,若因此感染,依旧是要人命的大事。

妇人肚子胀得皮薄光亮,青紫色的血脉清晰可见,闻言已是认命,勉强求明琬开了两服汤药便哭啼着蹒跚离去。

之后又来了几个风寒的病人,不过是小症状,堂中的药生能应付,明琬便收拾东西回了对门府中。

从角门而入,转过回廊,便在中庭处撞见闻致送客出门。

此时若规避已经来不及了,明琬便索性停了脚步,朝闻致身边那位朱袍阑衫的贵气青年行了一礼。

“小闻夫人不必多礼,快请起!”李成意虽与李绪有三分相像,气质却截然不同。李成意剑眉星目,自带一股朗然正气,笑着道,“都怪予之将小闻夫人藏得太紧,这么多年了,本王还是第一次有幸面见真人。”

明琬道:“殿下心怀天下,我一介妇人不足挂齿。”

李成意不知为何大笑起来,道:“小闻夫人这话不妥,天下是父皇的天下,何以轮到我来心怀?”

两人不过随口聊了两句,闻致便皱了眉头。他与李成意关系好,私下不计较那些君臣之别,直接对陈王殿下下了逐客令:“慢走,不送。”

李成意今日目的已达到,心情正好着,轻笑着看了眼闻致道:“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事成之后,我给你批半月假期,准你与尊夫人浓情蜜意一番,以弥补过去分离的缺憾。”

“你答应了他何事?”李成意走后,明琬问闻致道。

那些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闻致简而言之道:“朝中之事。”

明琬有些担心:“你不是还未官复原职么?”

闻致依旧是那个坚不可摧的闻致,仿佛再大的难题也只是“能解决”和“花点功夫能解决”的区别,若非方才见过他的手札,明琬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也有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时刻。

他眼中幽冷的黑眸中像是荡开了一缕日光,望着明琬低声道:“有心事?”

明琬抬手,摸了摸自己嘴角抑制不住的弧度,而后点点头:“有点。因为方才,我知道了一个秘密,像是品到一颗糖,酸甜参半。”

“是何秘密?”闻致果然被勾起了兴致。他大概想不明白,这闻府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闻致,”明琬并不想戳破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只弯着眼道,“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什么话……”片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视线落在明琬怀中抱着的姜氏医典上。

他何其聪明,只稍加推演,便知自己的手札多半暴露了。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有了一瞬的发慌,很快恢复镇定,问道:“你看见了?”

明琬默认。

闻致大概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场面,索性转身欲走。明琬合理怀疑,他是要去撕掉那本手札‘毁尸灭迹’,忙拉住他道:“我并非有意,只是去找医书,不小心瞧见的。偷看人东西的确不好,我反思过了,你莫生气。”

“没生气。”闻致的耳尖有些红,转过身兀自镇定,良久才斟酌道,“我有很多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说多了,总疑心是在博你同情,所以……”

“我知道。”明琬安慰他,“这没什么难堪的,闻致。”

顿了顿,她又试探问:“你可以,将那本手札送给我么?”

那上面记载的,全然是不一样的闻致,着实太吸引人了,酸甜苦辣皆是如此真实。

闻致一顿:“不可以。”

他绝不会将这么“啰嗦致命”的东西交给明琬。

“闻致……”

“不行。”

“闻致!”

“明琬,听话。”

没几日,皇帝解了闻致的禁令。随着燕王李绪的婚期将近,官复原职的闻致反倒清闲了下来。

可明琬总觉得,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仿佛双方都在憋足了劲儿,只待东风乘势。

十月转瞬即到。燕王府内,满堂红绸喜字亮目非常。

“都安排好了?届时满朝文武重臣皆会赴宴,出不得岔子。”屏风后,李绪以骨扇敲着掌心,漫不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