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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咬一口(157)

云边这么久以来的心理建设宣布作废。

她不甘心作废,手忙脚乱地试图拼凑。

像个孩子辛辛苦苦搭起积木城堡一朝被毁坏,看着满地的残骸又急又气,明知难以恢复原样,但总想再抢救一下。

再回到教室,边赢不在,而且半个下午都没有回来。

边赢本来一门心思认定不想用那恶心人的玩意儿一分钱,但昨天思考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自修想明白了,为了那点莫名其妙的自尊赔上自己的前途才是傻,所以他让边阅今天来学校替他办复读手续。

边阅正是巴结他的时候,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至于转到云边班里纯属偶然,他也完全没预料到她们班刚好有人转学,但凡他早点做出复读的决定,就得随机抽取进哪个班,很有可能没法和她当同班同学。

边赢转到高二,高考倒计时从不足两个月骤然增至一年有余,课业的压力仿佛在高速公路上120迈狂飙然后一脚踩下紧急刹车,差点没把他被颠得吐出来。

时间一下子变得过分宽裕。

应边赢的要求,边阅带着边赢去做亲子鉴定,路上没话找话:“我知道你不放心,也知道你一时半会没法接受我,但是我们父子血浓于水,迟早会变成真正的一家人。”

边赢看着窗外不说话。亲子鉴定只是个过场,他现在已经没报什么希望,反正对他来说,不是边闻的儿子,是谁的儿子都没差。

在鉴定机构门口,边阅被安保人员拦下:“这里不能吸烟。”

自边峰意外离世,边阅白发人送黑发人,整日烟不离手,他朝保安歉意地笑笑,随手把烟摁灭在垃圾桶上方:“不好意思。”

边赢的视线稍顿,不动声色地说:“我去下厕所。”

趁边阅不注意,他悄悄把那个烟蒂捡进了自己的口袋。

既然边阅承认了,那么不管真相如何,亲子鉴定的结果必然是父子,这点本事边阅有。

他不放心边阅,他现在只相信自己,前些日子,他一直苦于拿不到机会拿到边阅的生物样本,今天倒来了机会。

第二次进亲子鉴定机构,步骤边赢已经驾轻就熟,他冷漠地张开嘴巴,任由工作人员拿着棉签在他口腔里取样。

这种屈辱的滋味,他应该会记得一辈子。

两人从鉴定机构出来,时间还早,路上,边阅问边赢:“这些天累坏了吧,要不下午就别去学校了,回家好好睡一觉。”

边赢从窗外转头看边阅,嘴角噙了抹好整以暇的笑:“哪个家,你家吗?”

边阅笑得尴尬:“你想去我家吗,我很愿意接你回家,但你大伯母一时半会怕是没法接受……”用了多年的称呼难以改口,而且边赢对大伯母的称呼是个难题,边阅就没改,“给她点时间,我做好她的思想工作,就会接你回家。”

边赢发出一声嗤笑。

边阅继续讨好道:“你暂时先住到爷爷奶奶那里去好吗?爷爷奶奶现在肯定很喜欢你陪着,如果你不喜欢跟老人一起住,那全临城的房子随你挑,我去办。”

“就住爷爷奶奶那吧。”边赢继续看窗外,冷漠道,“送我回学校,我还要上课。”

时间是宽裕了,压力是骤减了,但是他已经不会想着再依靠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复读高二是他幡然醒悟后重新开始的机会,不是犯懒懈怠的借口。

下午第三节 课刚开始,边赢回到高二四班。

语文课,正在默写昨天要求背诵的古文。

教室门口出现人影,云边的鼻尖一停,下意识抬头看,半个下午以来,她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

终于真的是他,她终于不必草木皆兵。

云边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吊了口气,她低下头重新投入默写,但是把课文背得滚瓜烂熟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死活想不出下句。

她听到边赢跟语文老师打报告。

“咦?你走错了吧?”语文老师还不知道插班生的具体消息,她虽然不教边赢,但她但认识他,学校里最出名的男孩子么,全校都知道边赢是高三的学生,看他出现在自己班门口,语文老师想当然以为他是走错。

哈巴马上热情地解答:“老师,他没有走错,以后边赢同学就是我们班的一份子了。”

语文老师毕业不久,心态很年轻,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调侃道:“那以后我们有眼福了。请进,欢迎边赢同学。”

班里一阵窃笑,仗着有老师打头,狐假虎威地响起此起彼伏的“欢迎”。

唯有云边笑不出来,她正绞尽脑汁思考卡壳的课文片段究竟是什么。

“都安静,”语文老师自己开的头,但这不妨碍她在学生面前摆架子,“默你们的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