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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春时(113)

柔之缓缓说到这里,闭上双眼叹了口气:“所以我说徐大人是齐大非偶,你又何尝不是?徐大人是反常有妖,你又何尝不是?”

听到最后,谢西暝才明白她的意思,他立刻反对地叫道:“我、我当然不是!”

柔之的眼中却慢慢地晃出了些感伤:“我也愿意相信你不是,但我……”

那些甜言蜜语,那些直击心坎的话,若说一点儿也不动容是假的,但柔之隐隐地觉着恐惧。

不管是徐麒臣也好,谢西暝也罢,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想选其中任何一个人。

同样的齐大非偶,同样的深情不知何处而来。

她怕自己承受不起,更怕自己躲过了一个,躲不过另一个。

冷硬的夜风撞在窗户上,发出“呼”地响动,竟像是夜色里有东西在敲打着窗。

不知哪里穿进来的冷风悄然袭来,面前的烛光都随之一晃。

“所以,你总该明白,”柔之定了神,缓缓道:“先前你说什么提亲之类的话,希望你只是暂且说说的,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谢西暝的瞳仁在收缩:“你、你是说要是我叫人提亲,你也一样不会答应?”

“是。”沈柔之回答。

谢西暝的心一沉。

他松开她的手,蓦地站起身来。

起的太快,把椅子撞了一下,静默中发出的声响格外刺耳。

谢西暝却不管这些,他只望着柔之,脸上的神情像是给人一箭穿心似的。

终于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沈柔之,你不能总是这样。”

柔之正担心菀儿听见动静进来,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闻言微怔。

谢西暝看着她道:“每次都给我希望,每次都叫我绝望,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为什么你就不能只看着我,只喜欢我?”

沈柔之心头一震,蓦地失语。

谢西暝看着她明净的眸色,他的心坚若磐石,但也是千疮百孔,只因伤的太多太重,只是习以为常。

他的喉头微动,浓眉紧锁。

“你知不知道,”终于咬了咬牙,谢西暝转身道:“有时候我也想放弃,想要一了百了,也许、也许我该听你的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的双拳紧握,终于快步走到窗户边,将窗扇拉开,悄然无声地纵身跃出,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柔之怔怔地看着那黑洞洞的窗口,风从敞开的窗户中灌了进来,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浓烈的的寒意迅速将她包裹其中。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喃喃低语,可她不记得自己曾跟谢西暝说过这句啊?

仔细想了会儿,柔之确信,自己没有提过这句,但他为什么说,该听自己的呢?

惘然地出了半天神,柔之才醒悟过来窗户还开着。

张手揉了揉肩头,沈柔之挪步走到窗边儿。

风飒飒而来,刀锋似的吹的脸皮疼,这种感觉……

窗外暗影重重,柔之懵懵懂懂地看着,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低语:“此处的风最硬的,小心吹坏了你,放心……有我在呢。”

话音刚落,一只手臂探过来,不由分说地揽着她的头,轻轻地摁转她的脸。

她的脸碰到了一角冰冷的铠甲,同时是黑狐裘的披风兜了过来,把她的头严严密密地盖住了。

那种味道很熟悉,带一点点薄荷的清凉微苦,还有铁甲的森寒,她听见耳畔是得得的马蹄声,还有兵器碰撞发出的细微响动。

柔之不知自己是怎么关了窗户的,更不记得是如何上了床睡下的,只是过了子时,不知什么时辰,她生生地给冻醒了。

正菀儿也察觉不对进来查看情形,竟发现那两扇窗不知何时给吹开了,整个屋内冷如冰窖,呵气成冰一般。

“怎么回事……”菀儿急忙地去关窗子,她记得昨儿晚上自己是都看过的,窗户都好好地上了闩。

更吓人的是屋内的炭早熄了,冷的如此,岂不冻坏了人?

赶紧扑到床边去,却见沈柔之缩成一团,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姑娘!哎呀姑娘,你怎么不叫我?”菀儿心疼的扶住她,手碰到锦被一角,也是如冰一样,试了试她的脸,同样冰冷,菀儿吓得连声问:“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柔之模模糊糊道:“没事,不要大惊小怪。”声音很低,透着些恍惚。

菀儿定了定神,忙退下去,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一个重新挑了炭,一个去弄些热水来,菀儿自个儿把柔之扶起来,逼她喝了些热水,又吃了一颗驱寒的保宁丸。

柔之闷声不响地吃了药重又躺倒,耳畔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菀儿还在捣鼓什么,又低声吩咐那些丫头们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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