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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记(51)+番外

上前一步,这一次跪拜可是第一次低头:“殿下,我是回来送死的,现在只要将我与檀越檀溪一起都杀了,然后毁掉檀家,再将这块圆玉摔碎,那么这个世上,就真的再没半点檀笙留下来的东西了。”

荣生皱眉,李德却是抬眸:“这主意不错。”

徐良玉跪在地上,只觉周身冰凉:“殿下这般行事,决计不可能是因为只想让人陪葬,定然是有了难处无处宣泄,也或许是檀郎生前留了什么气头上的事,殿下一个人,一时缓解不开才是冲动。”

少年在旁急得连忙招呼:“殿下恕罪,如若没有殿下,我与阿妹这几年活头都没有,如今多生了几年,心满意足。阿嫂不知怎个情况,才是胡言乱语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他掷地有声,说完还狠狠瞪了徐良玉一眼,撩袍跪下。

很明显,他是很想将她撇清干系的,徐良玉并不领情,她既然来了,为的就是保住檀家:“殿下,人生是一摊活ròu,人死是一堆白骨,即使是这万古大地也不全然一直是一个模样,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可以永远留住的,一旦关于檀郎的所有过去都被抹杀了,那么殿下日后可会后悔?他活着的时候,无非是想要康健的身体,想要可以呵护的弟弟妹妹,想要一个至亲至爱的人,想要这么一个家,为何不留下他这半分念想,将来有人说起檀家,还知道有个檀郎,否则,真的是再难记起了。”

李德目光浅浅,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

与檀笙之间,这么多年惺惺相惜,临了了,并不是不信任他。

他说他走以后,也还给他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承接以后的粮事,徐良玉鹅蛋大的脸上,看着尽是尚还有些稚嫩,才不过一十六岁,再老道,还能忠诚到哪去。

需得试探一番。

也怪不得檀笙不与他争辩,却原来退路已经给了她。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走了窗前去。

竹林里那做戏的走水早已灭掉了,只剩浓烟飘过,开着的窗口处,偶尔还有一丝丝的黑絮飘落进来。

他一沉默,荣生就心神难安,连忙上前可是提起了心来:“殿下,关了窗吧,天寒地动的。”

雪早就停了,大地一片清白。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徐良玉没有动,檀越却是跪行两步,往她身边来了,他推了她的胳膊一把,恼得无声地开口:“你傻的吗?回来干什么!”

她目光灼灼,只别过脸去,不与他说话。

李德很快转过身来,他快步走了桌边坐下,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起来说话吧。”

二人面面相觑,连忙都站了起来。

此时已经快到晌午了,做法事来超度的和尚已经请了来,旺儿安排妥当过来回家,李德仿若未见,就只盯着徐良玉:“口口声声叫着檀郎,能有几分情意?你说留下他的身后事,本王来问你,留下檀越檀溪,留下檀家这处老宅又当如何,他生前欠着粮呢,如今也压不住,本王的这分情,你可承得起?”

徐良玉此时是硬着头皮上前:“殿下尽管放心,檀越和檀溪,还有这个檀家,我守住就是。至于檀笙此前欠下的粮,我也会想办法补上,殿下网开一面仁心仁义,我等必当感念一生,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什么刀山火海在所不辞,什么感念一生,仔细一听这话可是什么都没应,狡猾得很。

李德挑眉,此时也是无心与她讲什么条件。

屋里已经有了香火气,他手一动,想起了怀中的休书:“你如何守得,你可还是檀家人?”

这时候,岂能否认,徐良玉定定道:“我为檀郎披麻戴孝就是。”

他又问道:“我如何能信得过你?”

她毕恭毕敬地躬手:“留着我们自然有用,从此自当对殿下忠心不二。”

她话音落了,檀越猛然间抬眸看着她。

从前多么厌烦她,此时看着她的表情就多么的复杂,李德都看在眼里,只回眸瞥着里间那屏风,上面还有檀笙提的字,正是看着出神,旺儿再次上前。

被人一唤,李德回神。

他推着桌上的圆玉拿了起来:“这块、玉,便做今日证言,如有违背,玉碎人亡。”

说着送了她的面前,徐良玉双手接过。

檀越就站在她的身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

李德回眸,让荣生去取麻衣过来给他们,竟是再不管他们,带着旺儿出去会见超度法事的师傅去了,屋里一时间也没有别人了,檀越抹了把冷汗,对着徐良玉皱眉:“你回来干什么,此事绝非你看见的如此简单,不然阿兄怎能日夜费心养不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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