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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681)+番外

古往今来,大臣们并不只忠于皇帝一人,他们真正效忠的,是整个贵族阶级。当皇权和士族之间有矛盾时,大多数人选择和稀泥。

其他人退避三舍,王洵却主动请缨,愿意担下这份注定讨不了好的差事。

前几天崔奇南偷偷和裴英娘八卦,王洵为了专心办差,断绝和其他世家的往来,以表示自己绝不动摇,崔氏不能回娘家探亲,崔家老夫人每天在家痛骂王洵。

怎么进一步削弱士族呢?

裴英娘撩开罗帐,李旦还在睡,她靠着脚踏坐下来,双手托腮,仔细端详他的睡颜。

眉眼端正,鼻梁挺直,睡着时五官显得异常柔和,恍惚还是初见时那个沉静雍容的少年郎。

其实这些年他没怎么变,面孔轮廓更深刻了点,举手投足间多了渊渟岳峙一般的威严气势,那一抹曾伴随他好几年的郁气就像齑粉一样,早已烟消云散,没留下半点痕迹。

她有些自得地想:也许是因为我,阿兄才会变开朗的?

然后叹气,早知道他那时候不开心,应该对他更好一点的。

想着想着忍不住靠过去亲他的鼻尖,刚要分开,床上的人忽然按住她,吻她的唇,动作很轻,但力道很强势,不容拒绝。

等她回过神,已经躺在他怀里了,他懒懒的,衣襟半敞,鬓边散落几缕发丝,环抱着她,低头吻她的面颊。

她刚梳妆毕,头发、衣襟散发阵阵幽香,松软而香甜。

裴英娘拢拢杏色地披帛,推他起身,“阿兄,辰光不早,该起了。”

李旦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从此君王不早朝什么的……和他无缘。当然了,那是因为夜里让他尽性了,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白天基本不会耍赖——在他眼里,下午不算白天。

今天他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仍然抱着裴英娘耳鬓厮磨,小心翼翼不碰乱她的发髻,午后她要接见内外命妇,特意交代琼娘给她梳了一个很复杂的发髻,弄乱了她会不高兴,“今天不是朝参日,几位相公大概不会来。”

难道常参官还能请假?裴英娘扬声唤冯德的名字,隔着重重帘子吩咐他,让他去前朝看看。

半刻钟后冯德去而复返,回禀说门下省和中书省的几位长官果然没来,天天落雨,长安的主干道是土路,道路泥泞,很多官员只能待在家中办公。阁老们年纪大了,行动不便,雨天没法出行。

裴英娘依偎在李旦怀里,正和他闲话家常,闻言眼珠一转,抓起他的手,捏成拳头,道:“不行,得修路!”

繁华盛世,万国来朝,堂堂大唐都城,竟然还是土路,刮风落雨就没法出行,这怎么能行?

李旦嘴角微微一挑,眉眼微弯,低笑几声,和她额头相贴。

半晌后,听到檀木嵌云母屏风后头传出冯德的咳嗽声,早已等候多时的宫婢捧着热水巾帕等物鱼贯而入。

裴英娘挽起袖子,皓腕上一串细如虾须的嵌宝镯子叮叮响。她洗了手,亲自服侍李旦梳洗,给他挑了一件赭色圆领缺胯袍换上,然后把他按在镜台前,帮他梳头发。

平时都是她抬头仰望他,现在得换成他抬头看她,她觉得很好玩,下巴往他肩膀上一点,俯身趴在他身上,对着海兽葡萄纹铜镜笑。

李旦低头整理袖口,眼帘半抬,瞥见镜子里满面笑容的她,也跟着笑了。

她笑起来明媚一如云兴霞蔚,鬓发乌浓丰泽,双眸漆黑发亮,韶秀清丽,仔细看,眉眼间又似比以前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娇媚。

他握住她执梳篦的手,逐根吻她柔嫩如笋的指尖,只要她一直这么高高兴兴的,再大的难题也不算什么。

发髻梳好了。

裴英娘拉李旦起来,为他系上玉带,他双手一拢,抱着她低语,“要修路的话……就先别去江南道了。”

光是路上来回,起码要几个月的辰光……李旦拒绝想象几个月见不到她的情景。

裴英娘并不急着去江南道,洛阳周围的州县她早逛遍了,京畿附近的山川风景她也见识过,夏宫、冬宫景致好,气候好,不比远方的江南东道差,说要出去游玩,只是那天看到窗外的桃花开得好,顺口提起来而已。

一想到要坐几个月的船,再好的风景,还不如花团锦簇的曲江池畔。

她拧好玉带扣,含笑问:“阿兄,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李旦松开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坦然承认:“嗯,江南道太远了。”

句尾的语调压得很低,有种委屈的感觉。

裴英娘叹口气,算了,拿他没办法,“等天晴了,我们去乐游原骑马,好不好?”

这就是不走的意思了,她向来体贴,舍不得让他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