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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懒云疏(7)

参与比试的弟子都早早到了,站在岸边守候。待到巳时,掌门云隐上人并三大长老、四位坛主也到了,在浮台不远处的水榭里落座。

霖川一眼就看见了芳青,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今早他先出门,虽然嘱咐过她要按时起c黄,别误了试剑的时辰,但总也放心不下。好在她总算是来了。

但他的心没放下多久,立刻又无奈了起来。坛主的正装,他隔夜就替她准备好了,放在c黄头,她也算是好好地穿上了。但除此之外,她显然没把任何事放在心上。她披发未梳,满脸倦怠,对掌门和几位长老行过礼,就懒懒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的位子在掌门和三位长老之后,倒还算“隐蔽”。没过多久,她就开始东倒西歪地打起瞌睡来。

他握紧了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冲上去摇醒她的冲动。好歹她也是坛主,好歹她还是所谓的“易水五贤”之一,这种毫不掩饰的“与我无关”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先不论,难道她连他的输赢也都不在乎么?

他想得窝火,却听得掌门宣布试剑大会开始。他只得收敛了心思,准备应试。出战的顺序是几日前抽签定下的,轮到他时,已近了午时。他飞身站到浮台上,不自觉地转头,看了一眼水榭上的芳青。

而这一看,就在他心里激起无限的郁闷之情来。她靠着椅背,已经睡熟了。他心生忿然,低声嘟囔道:“既不在乎,何必要传剑给我,多此一举……”

他深吸几口气,敛了不悦,抬眸看着自己的对手。与他对战的,是个不太相熟的弟子。论辈份,应该是他的师兄。对方一脸严峻,显然甚是看重这场比试。两人互相行过礼,便亮了兵器。

霖川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把星流宝剑,心情有些复杂。也罢,本就不想赢,也别碍着别人取胜了。只是输得太刻意,未免也不好……他正想着,那弟子清喝一声,挥剑攻了过来。他轻巧地避开,脑海中飞快地想了对策。

先以“飞霜”逼退对手,才起虚招“悬瀑”露个破绽,等他反击之时,自己再摔下浮台。这样一来,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他思定,起手挥剑,喝道:“飞霜!”

“飞霜”乃是易水庭的入门剑势,剑引气动,光华飞绽,如霜雪纷飞。此招威力不大,向来只作威吓之用。

然而,当此招发出的时候,霖川却被眼前所见骇住了。这一招,他并未使出全力,但就在挥剑之时,宝剑自身凝化出一股非凡剑气,强如贯日白虹,猛若出水蛟龙。剑气迸裂,顿化作千万道剑光,仿似霰雪弥天,势不可挡。

见到这般攻势,对手一下子慌了。避无可避,又无力抗衡。他只得勉强护住要害,而后,被生生打下了浮台。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叹之声。

霖川看着这般发展,不由垂眸,怔怔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但见那剑身笼着一层清亮光辉,熠熠烁烁,如星河灿然。剑内暗暗有力量涌动,顺着他握剑的手,渗入他的全身。

他蓦然明白了她传剑的用意,欣喜油然而生。但转念一想,又不免烦恼。仗着兵器取胜,未免也太不公道了些……

他看着那狼狈落水的弟子,一时有些心虚。但已成定局,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收剑入鞘,拉起那落水的弟子,见他并无大碍,才稍稍宽慰。

他扶着那弟子,正要回岸边,却听一个浑厚嗓音远远传来,回荡四周,道:

“后生晚辈,何德何能,配使这星流宝剑!”

听得这个声音,所有人都生了惊讶。水榭之上,云隐上人也是满面愕然,甚至离了座位,趋身探看。

霖川更是愕然。听那话中所指,分明是针对他。可他并不认得这个声音,更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不解之时,一道身影飞纵而来,落在了浮台之上。

来者,是一个英伟男子。看上去月末二十五六,一身黑袍,满面肃杀。举手投足,皆藏凌厉。他刚站定,又有两名童子紧随而来,恭谨地立在他身后。童子手中,一个持着明镜,一个捧着长剑。见这架势,霖川更加惶惑。

凡是易水庭的弟子,皆修剑技。而独门心法,则是“凝镜之术”。待此法练至第十二重,便可炼化一面实体宝镜。故而易水弟子中道满功成者,皆谓之曰“镜剑双成”。如今这名男子,以一镜一剑示人,莫非是易水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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