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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42)

孟觉生听她这么说,突然笑了出来,“姑娘,我的所做所为,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吧。”

殷怡晴不知他所指何事,一时无法作答。

孟觉生笑道:“贤益山庄灭门,徐浩之死……皆是在下所为。姑娘以为,在下为何要这么做?”

殷怡晴蹙眉,声音陡然冷冽,“你想说什么?”

“哈哈哈……”孟觉生一脸傲然,看着殷怡晴的眼神里竟生蔑然,“我的确犯下重案,但却从未后悔。若时光重来,我的选择亦是一样。恩怨清偿,我无惧一死!但那位大人,决不容你伤害!”

☆、第十九章

孟觉生的神情语气将殷怡晴全然激怒,她眉一皱,抬腿便踢向了孟觉生的膝盖。孟觉生并不会武功,况又是这般突如其来的攻击,哪里由得他躲闪。膝盖上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跪倒了下去。

殷怡晴一脚踩上他的肩膀,厉声道:“好一个从未后悔!好一片赤胆忠心!你不想说不要紧,让人开口的法子,本姑娘多得是!”

孟觉生抬头,面容因疼痛而略显痛苦,但神色却还傲然,道:“在下无惧一死,又岂会怕姑娘的小小手段。”

殷怡晴冷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也没打算在你身上下功夫。看来我还是得找别人想想办法……你身边的人,我一天杀一个,杀到你开口为止,可好?”

孟觉生轻轻一笑,道:“姑娘,在下的父母早已离世,又无妻子儿女。若要说身边之人,便只有昔年收养的将士遗孤。他们被在下所骗,深信在下是正人君子……呵,不光是他们,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我是何等恶人。姑娘赔上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来除恶,岂不可笑?”

殷怡晴被这番话噎住了,不自然地沉默下来。她抬眸,看了看那群随孟觉生而来的人。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每一日不过安分守己。如今,他们略显无措地站在那里,神情里是惶恐、是震惊、是愤怒、是茫然、是疑惑……正如孟觉生所说,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理由被杀。

莫名的焦躁从心头升起,直冲脑海。殷怡晴咬牙,低头又看了孟觉生一眼,冷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话音落时,她转身走回了阿祥身前,抬脚重重踩向他的咽喉。

孟觉生见状,惊呼出声,却已无法阻止。就在这时,叶蘅的身形一动,抬腿一架,阻了殷怡晴的杀招。殷怡晴怒目望向他,斥道:“让开!”

叶蘅并未照做。他开口,语气依然平淡,只道:“够了。”

殷怡晴看着他,笑意愈发阴冷,“我知道你是个蠢材,却不知道你竟愚蠢到这个地步!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与我为敌?”

叶蘅自然无意与她为敌,但却不能退让。他有种直觉,此刻此时若放任了她,她便会应了梅子七所言,做出“不可挽回的事”。然而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也答不上她的话,只好沉默着。

就在这时,孟觉生颤颤地站起了身来,提了声音道:“姑娘请住手……你想知道的事,我告诉你便是……”

殷怡晴闻言,收腿退开,再不理会叶蘅。她回身看着孟觉生,道:“孟大夫想通了?”

孟觉生点点头,道:“有些事情,压在我心中多年,也是该说说了。”他微微停顿,将回忆慢慢结成言语,而后用柔和而沉缓的嗓音诉道,“十五年前,天下大旱,数十州县皆报饥馑。北域边防亦受其害,已有半年未发粮饷。彼时国库空虚,只凑得白银三万,粮食五万余石。用以赈灾,则不足以饷军。送至边防,则弃百姓于不顾。圣上为难数日,终是下旨赈灾……只是圣上年迈,久居深宫,又为外戚蒙蔽,不知北域边防早已岌岌可危。关外异族,如狼似虎,只待将士疲敝、军心涣散之际,便长驱南下。战事一起,必是生灵涂炭。边防将士一腔热血丹心,苦苦支撑,岂忍辜负?但圣上旨意已下,无可转圜。有识之士自行奔走筹措粮秣,可大旱之年,谈何容易。便是那时,那位大人站出身来……”

殷怡晴听到这里,已难抑心中的震骇,“他到底是谁?”

孟觉生含笑,并不正面回答,只道:“他是普天之下最有胆识的人!存亡关头,慈悲恻隐又有何用?也唯有那份残酷,才能力挽狂澜。他召集能人异士,怂恿朝中臣子,诱以银钱,许以厚爵,定下计划……在下有幸参与其中,更蒙那位大人青眼,引为知己。也只有在下,知道截银的真意。事成之后,他不露声色,以其中一部分打发了旁人。剩余的所有银两,都用以置买兵甲冬衣,连同粮食一并送往了边防。我还记得,当时收下这份馈赠的,是忠武将军叶允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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