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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50)+番外

除非,这个孩子于景妃有益。

景妃又不是皇后、又不是哪个嫔妃生的孩子都得尊她为嫡母。那么,若说这孩子于景妃“有益”,就只能是杜氏私底下表了态,待这孩子生下来后愿意交给景妃抚养了。

面对皇帝稍缓的颜色,席兰薇显出些许轻松——这轻松也却有一部分是真的,觉得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舒服,能省去不少废话。哪像和杜氏说话的时候……她觉得一句便足以点明的事情,杜氏往往要让她解释十句。

诚然,她说的这一部分虽然句句是实,累到一起而成的结果却算不得实话——她把消息透给景妃,才不是为了试探杜氏是不是真的把孩子托付给了她。

这一点,她早已笃信了八成。今日的试探,只是为了弄明白景妃对她的袒护态度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这事景妃暗自压下便好,不会生出任何事端来;如是假的,那么或是泠姬或是杜氏……也或是别的嫔妃,总会来找她的麻烦。

只不过……没想到是皇帝来了?

眨了眨眼,席兰薇笔下问得半点不知委婉:“陛下如何知道臣妾把事情透给景妃娘娘了?”

“景妃突然来求见,劝朕皇裔为重,别让杜氏孕中多思。”皇帝轻哂道,“若不是有人告诉她你来过,她如何知道朕不是记着杜氏先前之过、而是因‘重’了旁人轻了杜氏?又何来让杜氏孕中多思?”他执起她手里的毛笔,替她搁在一旁,随口又道,“你是不是让景妃误以为……杜氏也知你来过?”

这个自然。虽是着意透给了景妃,但总不能让她知道是“着意”透给她,反要让她觉得这是六宫皆知的事才好。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变数,这变数偏还是皇帝——是他刻意下旨压着不让六宫知道,现下有人知道了就只能是她传的了。

心下倒是放了些心,瞧景妃这般反应,倒是当真没有害她的意思。如若皇帝没有压着消息不让六宫知悉,这“人尽皆知”的事拿来挑起争端再合适不过,横竖找不到源头。景妃却没有,和皇帝那话也说得足够委婉,只劝皇帝重皇裔,没说她半句不是。

更没有借任何嫔妃的手来寻事。

就算说不上袒护,景妃这处事的法子也算是公平了。

霍祁很希望能让席兰薇慢慢地对他无所隐瞒。今日是第一次,他先说了不怪她,也委实做出了她不管说出怎样的理由都不怪她的准备。

他心中明白,六宫嫔妃,多多少少都是有算计的,哪怕在他面前毫无表露。那么既然如此,她有些算计又如何?他情愿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只要不是真的心狠手辣、泯灭人性,他护着她便是了。

当真很想宠着她。

是以一边觉得席兰薇承认得太快、快到让他怀疑话中有假,一边又说服自己去信她的话。

就算当真有隐瞒,他也想相信,她起码是没有打算算计杜氏的孩子的。

“朕信你。”他忽然说,说得有点突兀,是在对她说也是在告诉自己。

“你的伤……”他的视线定在她的肩头,隔着衣服看着已无甚异样,似乎已经没有白练缠着了,他便询问道,“好了么?”

问得席兰薇一慌。

这么些日子了,她在宫里应该算“得宠”的,可因为这伤,他根本没正经碰过她,六宫都知道。

今日……这么晚了,他到了她的住处、又突然询问起她的伤情……

席兰薇一颤,顿时慌张极了,好像不受控制地又去握了那毛笔,一字字写下:“尚还未愈……”

颤抖的笔触暴露了她的失措。霍祁淡睇着,待她写完,蓦地伸手一抽笔杆……

没用半分力气就将笔抽了出来,笔头划过她的手心时,留下了一道浓重的黑色墨迹。

这不是练字已久的人该犯的错误,握笔时的笔力不该能让人如此轻巧地抽出笔来。

霍祁睨着紧张得倏尔抬起头望向她的兰薇,执起她微凉的手,拇指按在她有些发颤的四指上、凝视着手心里的那道墨迹,笑意轻缓地弥散开来:“你是当真伤还未愈,还是不肯朕碰你?”

他一贯不加掩饰地问得直白,感觉到被他执在手里的柔荑又一颤,他松开她,朗声吩咐宫人:“去取水来,给才人净手。”

他生气了——席兰薇心下确信这一点。只怪自己方才慌乱得过了头,让他瞧出了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