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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锁香楼(61)

他神色一凝,笑而问:“专门跑一趟,就为了问这个?”

她颌首低眉:“不敢为这点事搅扰陛下,但还是求陛下先给臣妾个答案。”

看着她神色恭敬,双眼中却是近乎刚硬的坚持,面前的帝王沉默了许久,方缓然道:“那天,看着你的马车远去,我就后悔了,细作可以让别人来做,不该是你。”

对上她深有不解的眸子,他说:“就不应问你愿不愿意进宫,该早早的娶了你才是。后来,中秋的时候你惹恼了皇兄,我本想正好要了你回去,已经问过了母后的意思,她也同意你为正妃。”他笑意无奈,“谁知你闹出那么一出。”

“我那是怕……”

“是怕皇兄对我不利?”他说,她点头。他清浅一笑,“我知道。当时只恨没提前跟你说清楚。与皇兄的一战,根本不能避免,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不语,不知他话中有几分是真的。以她的出身,在王府做妾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做亲王正妃,听着太荒谬。只听他又说:“那时他是帝王,一切只能循他的意;如今我既登基为帝,自不能再错过你一次。”

她明知他并无恶意,仍是从心底沁出寒冷,一层又一层地凝结住,冷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语气也陡然森冷:“所以,在陛下心里也好,在他心里也罢,臣妾终究只是个玩物而已,只能任由你们摆布。臣妾自己的想法如何,根本不重要。”

这是不折不扣的大不敬。於玠眸光一凛:“素儿!”

“臣妾失言。”她唇畔犹挂着冷意。她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惧他了,或者说,她已经无所惧了。人活得战战兢兢,最惧的无非是一死,而在她心里,连死也不过是解脱而已,其他的人或事,又还有什么可怕?

殿里一片寂然,几个年轻的宫人都屏了息,张隐也眉心轻一皱。就算陛下素日宽和待人,云清夫人您也太……

简直成心搓火!

额上猛地一痛,被弹了个响指。听他笑责说:“苦着一张脸给谁看!”

素儿反倒不好再说什么,讪讪地揉着额角。他问她:“还有什么事?”

“哦……”她一恍,差点把正事忘了,轻然道,“今儿个早上,皇后娘娘遣了人来,说娘娘身子不适,要臣妾照顾皇长子几天。臣妾本想去见皇后娘娘,可宫人说娘娘病得厉害不便见臣妾……事发突然,臣妾不知具体缘由,又想着皇长子既长又嫡,不敢擅自做主,便来问问陛下的意思……”

於玠认真沉思片刻,说:“自己拿主意。”

素儿一愣:“……陛下?”

“我做主了,你又要觉得我无所谓你的想法。”

“……”素儿噎住。陛下你联想能力实在太强……

於玠自顾自地批阅奏折,素儿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傻坐了一会儿,他放下笔:“带你见皇后去,然后你自己决定。”

“……诺。”

他轻一握她的手:“走。”

.

到皇后所住的长秋宫下了步辇,皇帝随口问道:“皇后怎么样?”

掌事的宦官回禀说:“娘娘刚服了药睡下,臣去请娘娘接驾。”

於玠抬手制止:“不必,朕进去看看。”便携起素儿的手一道进了内殿。榻上的帷帐放着,隐约看到榻上卧着的女子一动:“陛下?”

这声音虚弱得让素儿一怔,才记起自己刚刚苏醒那日皇后前来探望,用了极重的脂粉。想来那时便已经病了,才用脂粉遮掩病容。

皇后要起身行礼,於玠轻声道:“你好好躺着就是,不必多礼了。朕和夫人来看看你。”

素儿脱开他的手,深深一福:“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一笑:“本宫这个样子,本不想见夫人……罢了,有些话,到底还是要当面和夫人交待。”

於玠走过去撩开帷帐坐在榻边,素儿静立一旁,缓缓道:“臣妾知道不该打扰娘娘养病,可今早的事臣妾实在不敢做主。”

皇后抿一抿嘴,望向於玠:“可否请陛下回避?”

他犹豫一瞬,说道:“你有什么话,大可等病养好了再说。”

“陛下是怕臣妾为难夫人?”皇后面上的笑意浓艳了几分,摇头说,“臣妾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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