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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锁香楼(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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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儿走出长秋宫,出门便见到了那个玄色背影。她走到他身侧:“陛下。”

於玠看她面色发白,眉心一搐:“皇后她……跟你说什么了?”

素儿颌首:“说了很多,有臣妾知道的,也有臣妾不知道的;有臣妾想得到的,也有臣妾想不到的。”

他仍蹙着眉,她抬了抬眼,眼底带笑:“臣妾先前以为自己只是陛下手里的一颗棋子,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

他一愣,旋即笑了,伸手扶住她的双肩与她四目相对:“当然不是,从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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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皇后孟氏薨,谥曰庄娴。

遵庄娴皇后遗愿,皇长子贺兰永询交云清夫人闵氏抚养,并册闵氏为后。

这是一个悲喜交加的秋季。国丧未过,宫人们尤戴着孝,从宫中到民间,一切宴乐活动也皆禁止,新后闵氏却在此时有孕。

不论新后有孕与否,国丧还是国丧,中秋宫宴按礼取消。原本该是进宫参宴的贵族命妇们,此时则是进宫哀悼庄娴皇后。整个皇宫一片悲伤,素儿自然也是在这种气氛中无法脱开。

於玠怕她孕中多思,特准她在国丧期仍可传歌舞解闷。话是这么说,可素儿一次也没传过。她听说这旨意一下,朝臣便是一片反对,这确是不合规矩的。就算不管朝臣,后宫还有这许许多多的眼睛盯着看着,她这个毫无家族势力的皇后,不知有多少人想推她下去。

他知道她的顾虑与谨慎,搂着她,颇有愧意:“辛苦你了。”

她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不说话。

他忽然说:“改日我陪你出宫走走吧。”

她心中一动,抬起头看着他道:“嗯……臣妾想回家看看,这么多年也没回去过。但……臣妾自己回去就好,陛下同去多有不便。”

他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随你的意,让张隐安排。”

她又道:“再过些日子吧,现在身孕才两个多月,出点岔子就会……”只觉搂着自己的手一紧,她笑睨他一眼,“陛下也担心不是?所以臣妾想等来年元月再回去。”

那时候胎稳了,谁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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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回家省亲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按她自己的意,没有安排皇后仪仗,只是挑了几个宫人随行。

素儿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快速移动的景物,难免有些恍神。玉漓瞧出她神色不对,轻声问:“姐姐,怎么了?”

素儿回过头,抿唇一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那年陛下受封崇亲王时,我随陛下一起离开锦都的时候。当时也是这样看着窗外,还以为自己永远回不来了。”世事变迁,同样的情景呈现在眼前,她却已是截然不同的身份了。

如今的她,母仪天下。

玉漓突然“哎”了一声:“姐姐,你看,那是不是张婕妤?”

素儿又往窗外看了看,略有惊喜:“还真是。”随即转头斥了玉漓一句,“说话不当心,还婕妤婕妤地叫,让有心人听了去非要挑你的不是!”

宫里人多口杂,她这个皇后当得不容易。不仅是她,连带她身边所有宫人都是时时处处小心谨慎。唯独玉漓,和她太熟悉,说话时不常地没轻没重。玉漓抱歉地扯了扯嘴角:“知道了……我平日里挺当心的,就是在姐姐面前才没这么多顾忌……”

素儿扬声一句“停车”,马车稳稳停下,她向玉漓道:“去请她上来坐坐,也有些日子不见了。”

片刻,容琳随着玉漓一道上了马车,向素儿欠了欠身:“皇后娘娘。”

容琳清瘦了许多,面色也不似从前那般红润,双眸都显得昏暗了。素儿见此,心中难免酸楚,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先请她坐。

无言了一会儿,素儿才道:“我听说陛下封了你郡主的位子,也想给你再赐婚,你都不要。这样下去怎么行?今后的日子怎么熬得下去。”

容琳苦涩一笑:“江山易主的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熬不下去的……好歹曾是天子宫嫔,断没有再嫁的道理。”后一句话说得颇有愤意,素儿知道她是心中不快自己从了新帝又不敢直言,也没有辩解。又安静了一会儿,她犹豫着问:“你……去看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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