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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多情(79)

冬菇也发觉自己刚刚那一嗓子太大声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一时着急就……”

“算了,我也知你感受。”廖文介看向窗子,夜已深,窗fèng处渗着昏白的月光。

“别说是你,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被他吓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

廖文介道:“当时,我们算运气好,在场七人,有四个被活埋在泥沙之下。”

冬菇道:“也就是说,对方也有个人逃出来了。”

“对,而且她的运气更好,因为她没有受伤。”廖文介道,“当时情况实在危机,木箱被冲到山崖边,眼看就要掉下去。因为我与罗侯行动受制,所以她决定先稳住箱子,再回头杀人。”

“我当时已感活命无望,谁知一扭头,看见罗侯竟挥刀斩断了自己的腿脚。当时情景真可谓是瞬息万变,那女人背身去搬箱子,罗侯失了腿,站不了,便舍了大刀,拿起地上一把匕首,手里运力出刀,要了那人性命。”

“从他挥刀断腿,到那女人倒下,真的就是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事情便已结束了。”

冬菇心里砰砰直跳,手里冰凉。

“他的腿竟是……”

廖文介也是心有余悸,“你不知道,他挥刀时一点犹豫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当时,廖文介眼睁睁地看着整个过程,那是她第一次对罗侯产生惧怕。苍凉夜色下,罗侯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浑身染血,却又冷静森然。

他将砍断一条腿看得如同喝水吃饭一样普通。

他的目的很直接,拿回箱子,然后活下来。

“罗侯真的是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人,因为简单,所以变数少,可以真正做到一心专念。”

因为简单,所以可怕。

☆、37第三十七章

两人深陷思绪,无人讲话,屋里一时静默。

话语从来不会因为短小而显得没有意义。很多时候,一句话就可以概括许多许多。虽然听者不过瞬息,可对于话中人来说,往往却是一生的纠缠与挣扎。

浮萍落花,颠沛流离,虽历经忐忑,终是相聚。

冬菇再次回想她与罗侯的相遇相知,只觉得天意如此。罗侯一生波折,天伦难聚,自己也是流落他世,无亲无故。他们能有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该谢苍天。

“最后,你们是如何活下来的。”

“经过那次,我彻底断了留在这一行的念头。”廖文介道,“我这一生,杀的人够了,救的人也够了。”

冬菇道:“那罗侯呢?”

廖文介道:“我将箱子给他了。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做,那么那箱子就是个祸害,留在手里早晚要出事。”

冬菇道:“你直接离开了?”

“呵,哪有。”廖文介道,“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马上离开。我与他在山里躲了一个月。一边养伤,一边打探消息。”

“那一个月对我们来说可谓是天翻地覆,袁继山袁继业相继被吕丘年找罪名杀掉,袁继业军中旧部也撤的撤,换的换。叶勉也不知所踪,我无法与她取得联系。”廖文介苦笑道:“应该也是天意,我从小刀剑在身,一生杀人不计其数,可是真正面临生死劫数却是第一次。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不敢死,也不想死。”

冬菇道:“生命对于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会怕是常理。”

廖文介看着冬菇,“想不到你还会安慰我。”

冬菇道:“我只是在说事实。”

廖文介接着道:“那时候,我决定离开。好在袁继业从前部署我们的时候,为了隐秘,除了她与叶勉,其他人都不知晓我们。而任务中见过我们脸的人,也全都死光了。”

“当时我同罗侯讲,我要离开。我与他说了事情的严重,我们无力回天,他也同意我的看法。我问他今后有何打算,他说会回家,但是在此之前,箱子要处理好,死了这么多人,不能这样不了了之。”

冬菇道:“他要如何做?”

廖文介道:“就他那脑子,还能如何做,交给别人呗。”

冬菇道:“可袁家姐妹已经死了,朝中还有人会接手这烫手山芋么?”

“有。”廖文介看着冬菇的眼睛,“有一个人,地位权势并不亚于吕丘年,而且为人正道,为官清廉,对吕丘年同样厌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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