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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身(48)+番外

作者: 鼎儿 阅读记录

后来,他在沈栖昏迷期间做了亲子鉴定,证明了沈栖是他的亲生儿子。

那些陈年旧事慢慢浮上心头,拼凑出残忍的真相,徐东程觉得沈清竹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的所作所为,害了他的孩子的一生。

沈栖身心俱疲,当身体上的疼痛再次卷土重来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些恨那个把自己救起来的人。医生不敢给他用止疼药了,只能在他疼得生理眼泪都掉下来的时候唉声叹气。

医生说,他的腿原本就伤得重,在那么冷的水里寖泡了那么久,原本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再次感染,将严重影响小腿上的钢板的功能。换言之,就是他的腿伤预后不良。

沈栖听他说话的时候眼皮都没有抬起来。

年轻的医生连连叹气,走出病房之后对徐东程说:“等病情稳定之后,去看心理医生吧。”

徐东程错愕了半响,随之也明了了,他靠着墙,想要抽一支烟,看到了对面的禁烟标志,又把烟收了回去。

住了半个多月的院之后,沈栖勉强可以下床走动了,他抓着扶手在徐东程的陪同下在医院的走廊里散步,宽大的病号服空荡荡地穿在身上,仿佛一阵风便可以把人吹走。

徐东程心酸地发现,这段时间沈栖张口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临出院前的那天晚上,徐东程陪着沈栖坐到了很晚,尽管沈栖仍然只是如同一个木偶一样呆呆的坐着,他也耐心温柔地给他讲了很多奇闻异事,讲了很多他这些年去过的地方。

后来,他讲起来了关于沈清竹。

徐东程说,他和沈清竹是同学,都是津大建材专业的学生。那个年代考上大学几乎是几代人都骄傲的事情,他和沈清竹都是小地方出身,惺惺相惜成为了朋友,而沈清竹以朋友之名爱了徐东程很多年。

关于徐东程和沈清竹的故事里,主角却不是沈清竹,而是那个出身高门气质容貌皆佳的女子,她叫阮长苓。

阮长苓是那年从美国返校的交换生,她和沈清竹一见如故成了最好的朋友,通过沈清竹认识了同为校友的徐东程。后来的故事便是俗套至极了,阮长苓和徐东程相爱,成为了恋人。

一九七九年的时候,临近毕业的时候,三人同时进入了一家经营外贸建材的公司实习。谁料,那家公司只是一个皮包公司,法人一跑便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公安机关介入的时候,真正非法集资的人跑得干干净净,手里管着大批伪劣建材的徐东程却成了替罪羊。

那时候是徐东程最艰难的时候,巨额的经济案压在他的身上,耗尽了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的所有理想。而这个经济案最后判刑坐牢的人,是沈清竹。

她改了所有的资料,阮长苓也出钱疏通了关系,将所有的罪名统统揽到了她的身上。徐东程摘得干干净净,她被判了五年。

沈清竹坐牢的那五年里,远在溏沁镇的双亲双双逝世,她没能见二老最后一面,成了此生最大的遗憾。后来她出狱了,挟恩求报,要求徐东程和阮长苓分手,和自己结婚。

她那时没了亲人,没了家,徐东程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人了,成了她活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来,她如愿以偿地和徐东程结了婚,也怀了身孕。

讲到这里的时候,沈栖看着徐东程,接着说了下去:“再后来,你爱的人终究不是她,于是你背弃承诺抛弃了她,对吗?”

徐东程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栖,这个家庭事业都无比成功的男人,此刻却红了眼眶,眼里尽是痛意。

沈栖觉得这个故事真是俗套至极,可越是俗套的故事越是沉重,爱或不爱都不是罪过,生下孩子却有所辜负,这才是错。

徐东程送给沈栖一条长命锁,是金色的,小巧精致,刻着梵文,里面是他的生肖。

沈栖不想要,推脱不掉,任他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贴着欺负,一阵一阵地发凉。

徐东程给他戴长命锁的时候神色沉重,最后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却又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出院那天,徐东程的助理已经收拾好了,出院手续也都办好了,正要离开的时候医生和护士连忙赶了过来,叫住了他们。

医生翻着病历本,因为来得急,气还没有喘匀,他说:“徐先生,不对劲,沈栖的检查结果好像不太对劲。”

他解释了一通,似乎是有什么不合常理,徐东程和沈栖都不太明白,他只好说:“先别急着出院,先检查一下吧。”

徐东程问:“查什么?”

医生说:“激素。”

出院计划被打断了,沈栖在徐东程的陪同下又去做了一些检查,全程都有些茫然地跟着医生走,查了激素六项,最后竟去了男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