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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42)

他依言一样一样的把他要的工具递给他,然后刺探的目光继续盯着他看,盛臣祎拼接完最后一个零件,不爽的说:“你转变性向啦?警告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只爱女人。”

罗睿康大翻白眼,“去!你个自恋狂,少恶心我。”

“谁恶心谁呀?”盛臣祎坐到自制的手工沙发上试了试,嘴里不停的奚落:“也不知道刚才是谁饥渴得差点要扑过来扒光我衣服,狠狠蹂躏我的肉 体!”

罗睿康站起身没好气的一脚踹过去,盛臣祎哈哈大笑着赶紧躲开,撞得周围的家具样品噼里砰啷响,罗睿康急得大喊:“当心点,这些都是明天要交的货!”

“那你还使用暴力。”盛臣祎掸掸衣服上沾到的灰尘冲他斜眼。

罗睿康无力的摆手,“出去,出去,别砸了我的买卖。”

两人走到“常友”对面的小公园,罗睿康丢了一罐啤酒给盛臣祎,自己拉开拉环灌了一口,问:“这几天你一直带人来我这里给我介绍生意,小末那边你不管啦?”

“啊,不管了。”盛臣祎一副“任她自生自灭”的表情。

“我看啊,文子说对了一件事儿,丫真是一烂桃花。”罗睿康踢正一个歪倒的木桩,一屁股坐下,“过去是那个不爱王子爱痞子的阳绿,现在这个是爱自己胜过一切的夏末,嘿,还都是富贵不能淫的主。”

盛臣祎沉吟一阵,“不,小末不是只爱她自己。”

“嗯,怎么说?”罗睿康不解。

“你看到的都是表象,她把真实的感情隐藏得太深了,开始我也被她骗了,经过仔细的思考我终于明白过来。”

“既然你都明白了还傻愣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干嘛?你倒是立马去把她追回来呀!”罗睿康完全忘了前一秒还在数落人家,急吼吼的说,“我告诉你小末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孩,这个时代遇到一个喜欢你,你又不讨厌的对象简直比遇到外星生物还难,千万别错过了。”

盛臣祎闻言淡淡的笑起来,慢悠悠的喝了口啤酒,“我没把握。”

“什么没把握?”

“没把握她还愿不愿意接受我,我欠她的太多了。”盛臣祎落寞的扬起脸,昏暗的路灯照进黑眸里,闪着点点晶芒,深刻道:“她之所以一再要离开我,其实都是在牺牲她自己,忍痛割舍自己的感情,处处替我着想,她怕连累我,害我和老太婆翻脸,从而失去扳回一城的机会,她甚至连含冤莫白的阳红都想到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从‘不讨厌’、‘有感觉’升华到喜欢她了?”罗睿康惊喜的问。

“或许吧,我不希望自己是因为感激,因为怜悯,因为歉疚的心态去面对她,这样就更对不起她,更配不上她。”

复杂。罗睿康头疼,为什么这小子谈个恋爱会这么困难?别人两两一看对眼,开开心心的交往,顺顺利利的进礼堂,哪来那么多因为所以?

正当两人相对无语时,盛臣祎的手机响起,他的神色顿时一凛,罗睿康升起不好的预感,该不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盛臣祎抓起手机,一开口就急切的询问:“小麦,是不是她出事儿了?”

“副总,夏小姐和她父亲被总经理接走了。”小麦一边握着方向盘注意着前方他尾随的车辆,一边通过耳机报告情况。

盛臣祎气息一窒,“为什么?”

“说是要带夏先生去北京开刀,总经理请了一个权威专家替他换肾。”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盛臣祎转身就跑,罗睿康喊住他:“你去哪里?”

“你的老家,北京!”

“……”

chapter045

许恪这次大手笔的包了专机直飞北京,一下飞机又直接搭上当地医院派来的救护车,一路警笛开道不到一小时整个地面行程宣告完结,迅速切实得非常符合许恪的作风。

前来接应他们的是乔桦,小末心知肚明的一言不发,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他是许恪的人,所以当时来北京寻找盛臣祎时对他防备有加。

乔桦见到小末也同样三缄其口,神色是那种无关风月的平淡,曾几何时她亦如他这般的冷漠淡然,作壁上观,只是短短几个月便物是人非,命运的齿轮碾压磨损掉了她苦撑起来的保护伞,剥得精光暴露在世人面前,期期艾艾的等待命运下一回合的拷问。

换肾虽然是大手术,但过程并不困难,难的是术后患者的恢复情况,赠体与受体之间是否有排异现象,是否会引发不可收拾足以致命的并发症。

小末隔着重症监护室的厚玻璃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手术过去24小时,父亲尚没有苏醒,生命体征却还算平稳,或许潜意识里他不愿意再醒来吧,他大概厌恶继续存于人世受尽煎熬和折磨了。

小末比任何时候都能体会当年父亲在一旁冷眼奶奶寻死的心情,换做是她的话,她也觉得与其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不如另辟蹊径前往另一个世界逍遥快活去。

薄情寡欢的夏家人呀,从不会笑的爷爷;上吊自尽的奶奶;癫狂的父亲……轮到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呵呵。

“夏小姐。”一声低唤从身后传来。

小末动了动,“什么事?”

乔桦无情无绪的叙述:“许先生已经请人看护夏先生,提供最妥善的服务,你该回去休息了。”

小末转头看了他一眼,斯文体面的模样,态度既不强硬也不怯懦,不卑不亢的望着她,仿佛一切都由她说了算,可事实上根本不容她置喙。

跟乔桦上了车,小末撑着下颌闭目假寐,车厢里安安静静只听得到引擎规律运转的声音,良久小末突然问道:“许恪带我离开,奶奶什么反应?”

乔桦目不斜视把握着方向盘,没有回答,小末掀起眼皮,半阖的眼里溢满嘲讽,她说:“若能一碗水端平,盛家现在会是个什么局面?”

许恪的不服气、不服输就是这样来的,一样是孙子辈,多了个“外”字什么都注定了,如果要他放弃,他应该会觉得生命就失去意义和目标了吧。

盛世集团在北京设有分部,即便主要的经营重心不在这边,许恪仍然出资添置了几处房产,小末被他安置在其中一间离医院不远的别墅,而他个人则持着某种原因住在酒店里。

这个“某种原因”其实在他们前脚抵达帝都当天后脚也跟来了——当然这样形容有点不准确。许恪虽然比他早出发,不过他包的是小型飞机,所以反倒是盛臣祎先到北京,很遗憾这点他没料到,两脚一落地就急急忙忙的冲出了机场,满世界的横冲直撞,打了个时间差不幸与小末失之交臂。

盛臣祎一边指派小麦去查找全市各大酒店的入住资料,一边往所有大型医院寻访。等他马不停蹄跑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小末父亲时,刚巧两台一上一下的电梯又让两人错过……

“喂,小麦,你那边有消息了吗?”盛臣祎又累又急的插腰站在医院走廊上打电话。

小麦欣喜的告诉他:“副总,我查到了,总经理目前住在XX大饭店。”

“你盯着,我马上到!”盛臣祎赶紧拔腿快跑。

一边一直背着身的男人冷静的遮住某个刚拐出来的娇小女人的视线,低声问道:“东西都拿齐,没再有漏下的?”

小末摇摇头,“走吧。”

乔桦欠身比了个“请”的手势,拉远目光眺望,嗯,安全。

***

许恪一听到门铃便抬手看了眼腕表,随即轻笑一声,看来他动作挺快嘛,于是闲散的站起来,晃到门口开门。

盛臣祎一脸铁青,越过他走进房里转了一圈,许恪斜倚着墙壁淡道:“小末不在我这儿。”

“她在哪儿?”

“奇怪,为什么你找不到人总要来问我?”

盛臣祎深吸一口气,“少装腔作势,说吧你究竟想怎样?”

许恪微微含笑,“看来谈判的条件成熟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然后优雅的走到房间附设的小酒吧前,倒了两杯红酒,“哦,听说你在做洋酒生意,还挺红火的,似乎赚了不少,有时间聊聊心得,我向你取取经。”

盛臣祎横他一眼,“废话够了没有?你想谈什么判?”

许恪抿了抿醇香的佳酿,“放轻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盛臣祎死死的盯着他,移动脚步踱过去,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你拿小末做筹码想跟我要什么?”

许恪对他的形容挑剔的撇唇,“用得着说得这么市侩么?你不喜欢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许恪,你可以更卑鄙一点。”盛臣祎切齿,这个嘴上说着漂亮话,背地做着肮脏事的伪君子。

“呵呵……”许恪摇晃着杯子,不以违忤的说道,“先别急着骂人,听完谈判内容再说。”

“什么内容。”盛臣祎逼自己冷静下来,跟这种人周旋必须心平气和。

许恪好整以暇的说:“和小末结婚。”

“咳咳……”盛臣祎呛酒,忙乱的捂着嘴猛咳,好半天捣均气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许恪笑盈盈的重复:“我要你娶夏末。”

“……”

盛臣祎出了酒店上了车头还晕晕的,他万万没想到许恪大费周章,绕了大半个中国的目的居然是为了让他结婚。